凉棚下,孙传庭看着一望无垠的麦田,也是精神振奋。
按照这个产量,还有这个势头,十几万二十几万,将来或许有五六十万的流民,会被安顿下来。陕西的局势,也会焕然一新。
有地种、有粮食吃,谁还会去做贼?
“王泰,盩庢的事情,你办的不错。本官代盩庢的百姓,多谢你了。”
看到王泰过来,孙传庭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去端茶杯,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大人,剿灭流贼之事怎样?”
王泰走了进来,见孙传庭心情不错,赶紧倒上一杯热茶,趁机问道。
“王泰,你倒是关心国事。”
孙传庭收回目光,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汗。
“闯贼李自成率部从川入陕,自洮州出番地,洪督师率部追歼,流寇战死、饿死者不计其数。如今,李自成等潜伏于陇南山中不出,陕西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
孙枝秀在一旁搭上话来,黑脸晒的通红。
“上个月,张献忠部在谷城向熊督师投诚,流寇已经蹦跶不了几日了。”
张献忠投诚? 这不是扯淡吗!
王泰暗暗摇头。这位熊督师,可真是一头蠢熊啊。
张献忠,和李自成并称的一代枭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伏于他人脚下! 如果是那样,历史上也就不会有大西政权,更不会有什么张献忠屠四川的谣言了。
“大人,张献忠是诈降,大人何不向朝廷上书,将张献忠等人斩杀?”
王泰心情沉重,赶紧向孙传庭进言。
“王泰,我也是主张杀掉这些流寇,但是朝廷主抚,我还因此得罪了朝廷阁臣,本官也是无奈呀。”
孙传庭摇摇头,脸上浮起一层忧色。
“大人,你和杨阁部是国士无双,一时瑜亮,虽有证件上的不合,但却都是为了国家。杨阁部有些刚愎自用,大人也要收敛锋芒,免得被朝中有心之人利用,与国事不利!”
王泰想起历史上二人的悲剧,趁着孙传庭心情好的机会,想劝劝他,不要让悲剧重演。
“王泰,你真是胆大之极!”
孙传庭勃然大怒,手上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声音之大,语气之严厉,让周围的孙枝秀等人,都是栗然站直了身子。
“大人,小人言重了!”
果然孙传庭是倨傲倔强,听不得逆耳之言。王泰暗暗叹息,施了一礼,就要退到一旁。
“王泰,你这又是怎么了?大人早上才说过,要趁着这次民屯要抬举于你,你这不是没事找事,自毁前程吗?”
孙枝秀把王泰拉到一旁,低声埋怨。
“哥哥,忠言逆耳,我是怕大人太过要强,酿成大祸,害了自己,也误了国家。”
孙枝秀一呆,不由自主,沉思了起来。
“王泰,你过来,本官有话对你说。”
孙传庭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面色也变的平静。
“大人,小人一心是为了大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王泰过去,赶紧施礼,轻声细语。
“王泰,记住你的身份和职责,下次万万不可如此说话!”
“大人,下次若有此类事端,小人也一定会忠言苦谏。大人是大才,不可不珍惜此身!”
“你……”
孙传庭看着一本正经的王泰,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王泰,你倒是有几分本官年少时的样子。”
听到孙传庭语气松动,王泰赶紧说道:“大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说,小人的倔脾气、老子天下第一,也是从大人那里一脉相承?”
“越说越离谱,简直是不可理喻!”
孙传庭虽然脸色严肃,语气上却已经温和下来。
“王泰,你这边抓紧夏收,恐怕下半年会有一场大战,到时给你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此外,你民屯垦荒、南山剿匪的事情,本官会上报朝廷予以重用,到时能不能谋得一官半职,就看朝廷的意思了。”
“多谢大人抬爱。大人放心,绝不会耽搁了夏收!”
王泰大喜的同时,心里一咯噔。恐怕孙传庭所说的建功立业,就是剿灭李自成了。
“王泰,你要是有空的话,送些鱼藕过去,本官的家人都喜欢。”
孙传庭说着,走到一旁,对郑嘉栋低声说了几句,脸色严厉。郑嘉栋额头汗水直流,连连点头离开。
“贤侄,你做的不错,叔父也是脸上有光啊。”
张名世过来,看看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道:“贤侄,有个事,叔父想和你商议一下。”
王泰点点头道:“叔父,你有话直说!”
“贤侄,叔父想以县衙和你的名义,向抚台大人和朝廷各捐赠两万石粮食。捐赠给朝廷的粮食换成银两,由你派乡兵解押进京,。希望此举能帮你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王泰躬身一礼,正色道:“多谢叔父!”
“自己人,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