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士元的大声怒喝,终于换来乡兵们的一声声怒吼。
“不怕! 不怕! 不怕!”
乡兵们的声音异口同声,一阵山呼海啸,远远传了出去,振奋人心。
“我告诉你们,守备大人对兄弟们怎么样,兄弟们心知肚明。此番出征,守备大人若是有事,你们自己什么结果,你们自己掂量。”
董士元的话,让乡兵中间起了一阵骚动。
“把总,守备大人亲自出征,不会有事吧?”
“世上的事,复杂也简单,只要大伙一条心,守备大人必然没事。你们也不想想,守备大人一条长枪,一张大弓,是你们保着他,还是他保着你们?”
人群中,许多将士相对一眼,都是笑了起来。王泰的功夫,可不是浪得虚名。别的不说,光是军中的刺枪术,便是王泰所创。
“此次出征,死的兄弟有抚恤,伤的守备大人供养,死伤的兄弟,家人都有照顾赡养,具体的数字现在还不知道,但以守备大人的仁义,他能亏得了你们?”
董士元的一席话,将士们都是点头称是,人人心头宽慰了大半。王泰连流民都是仁至义尽,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一手调教的乡兵了。
“兄弟们,这次出征之后,守备大人会是堂堂的总兵一职,兄弟们到时候都有封赏,人人都有晋升。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你们的家人,你们都要拼一把,拼出个前程!”
董士元大声喊了起来:“陕西子弟没有孬种,人人都是英雄好汉。你们说,是要像以前一样狗一样地活着,还是狗日的拼一把?”
“拼一把! 拼一把! 拼一把!”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惹人惊心侧目。
陕西民风彪悍,不然也不会成为流寇的发源地。这些乡兵更是训练有素,军纪森严之下,人人轻生赴死,来源却是饷银和抚恤的保障。
大明朝廷,普通士兵一年的饷银大概是18两,关宁铁骑更是达到24两银子加6石米,可惜大多数是有名无实。外有东虏,内有流寇,国家财政捉襟见肘,无力支付军饷,以至于军中多次因欠饷引发兵变。加之军中渎职腐坏,贪墨克扣成风,士兵难以领到足额军饷,温饱都是问题,作战积极性自然无从谈起。
普通乡兵饷银虽然只是每月半两银子,可是他们的粮食补给,每月都有大约半石粮食的补给,加起来,一年足足12两银子,已经是相当不错。
再加上那些什长、队长、哨官,以及把总这些军官们丰厚的收入,谁会轻易砸了自己的饭碗。
王泰,可是从来没有克扣过他们。
训练场上的欢呼声传来,此起彼伏,显然各营的军官在做战前动员,营房中的王泰站在窗前观看,若有所思。
甲、乙二营最为精锐,王国平作战勇猛,且身先士卒,部下死士众多;而董士元思虑周全,谨慎善谋,作战极有章法。这二人所领的甲乙两营,坚不可摧,可以说是乡兵的骨干和核心。
赵应贵的丙营和他本人性格一样,四平八稳,丁营的董无为代替了张元平,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戊营的刘朝晖善于出奇,但正面对阵,好像要差一些。
五营早已经是人数各千人,五营五千之数,达到总兵规格,远远超过了乡兵建制规定的两千人。
虽然人数远远超过,但王泰依然有些遗憾,书到用时方恨少,他也是同样的感受。
咸阳县二十万流民,却是乡兵五千,民兵三四千,这样的军民比例,已是畸形,却是明末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那些能存活下来的流民中,精壮男子的比例太高,老弱病残,被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大人,五营乡兵,600人的炮兵,100游骑,200骑兵,再加上大人身边的亲兵300人,以及辅兵在内600人,出征的将士已经在六千人以上。”
文世辅脸色发红,神情极为凝重。
军中步骑比例太高,几乎清一色的步兵,再加上军中火铳兵和炮兵的比例太高,占了一半左右,机动能力不足,这也让他惴惴不安。
这可是对付来去如风的东虏铁骑,不是流寇的前阵炮灰,稍有差池,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文公子,你不用太担心,到了战场上,打一仗便知!”
王国平看文世辅脸色难看,在一旁劝道。
“公子,要不要把那四千民兵也带上,这样咱们就有上万大军。”
回过头来,王国平对着王泰,心里的底气不足,又暴露了出来。
王泰暗暗摇头。看来,“满万不可敌”的幌子,已经是深入人心,不用问,这肯定是那些晋商和那些懦弱怕死的大明官军散步的谣言了。
民兵中的精锐,已经抽调了近千人,剩下的三四千人,许多人入军仅仅两三个月,训练不足,让他们和清兵大军对垒,我一直让他们出去送死。
“大人,咱们这一仗,完全可以不去。这是去山东,不是在陕西,劳师远征,以步兵对骑兵,以众击寡,这那有胜算啊!”
董无为忽然说了出来,堂中的人都是一惊。
“董无为,抚台大人的军令,要大人领兵入卫山东。难道说,你要大人两面三刀,让抚台大人怪罪于他,置大人于何地? 张知县父子千里求援,大人见死不救,又以何面立足于世? 此战事关大人和众兄弟的前程,大人若是三心二意,哪里还有前程可言,众兄弟哪里有出头的一日?”
董无为话音刚落,文世辅已经大声拍案怒起,直接怒喝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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