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有为,你一个小小的宣武卫指挥同知,对你的上官这样说话,又是谁给你的狗胆?”
范华民冷眼相待,丝毫不怵董有为。他眼光看向王泰,微微一笑。
“王大人,董有为狗胆包天,毫无礼数,不把上官放在眼里,大人是不是要治他一个顶撞上官之罪?”
他堂堂的宣武卫指挥使,董有为只是宣武卫指挥同知,是他的直接下属。董有为敢这样说话,还不是因为这位年轻的莽夫在背后撑腰。
别人怕王泰,他可不屑一顾。作为范文正公的后人,缙绅世家,无论是朝中,还是河南地方,他范家都是根深叶茂,人脉声望,岂是他王泰一个阉党的莽夫所能媲美?
不要说范家家主范良彦曾是朝廷大员,位于煌煌士大夫之列,范家多人在朝为官,更有范中完、范中懋这样的当朝重臣,河南地方官府更是枝繁叶茂,又岂会怕王泰一个武夫?
明初文武得当,武官地位甚至高于文官,国家承平两百多年,到了明中期以后,文官地位,已经是远远高于武将。即便是位至大帅的武将,在干谒文臣之时,即使品级悬绝,亦必须身穿戎服,左手握刀,右手弓矢,“帕首袴靴,趋入庭拜”。至于其上给文臣的门状,则自称“走狗”。知府、知县与总兵相见,都可以抗礼,拜帖仅用“侍生”,公文则用“移会”;与参将、游击将军以下交往,大抵亦是如此。更有甚者,贡生、监生、生员与武官往来,即使是总兵,亦只是投“侍教生”的名帖,轻易不用“晚生”帖子。
降而下之,知府、知县与参将、游击相见,则更不待言。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如此,承平日久,地方军卫的武官更是一蹶不振。卫所指挥前去拜见知府,必称“恩堂”,毕恭毕敬,不敢抗礼。
王泰一个军卫的都指挥使,虽然是二品大员,却并不放在这些与世族血脉相连的权贵眼里。
“好,范指挥使说的是! 王大人,董有为狗胆包天,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堂上的苗大皋,顿时高声喝起彩来。
“王大人,治治你的手下吧!”
又有一些军官站了起来,纷纷起哄。
“衙门大堂,你们敢如此放肆,真是大胆!”
董有为面色通红,额头汗水涔涔,已经有些狼狈。
“赶紧滚下去吧!”
“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快滚吧!”
军官们一起起哄,有人打起了口哨,现场一片混乱。
王泰冷眼静看,见范华民和苗大皋们面色平静,神态自若,缓缓举起手来。
“准备!”
看到王泰的手势,董士元急不可待,大声呐喊了起来。
早已经准备的数十名军士自屏风后涌出,个个举起火铳,前后三排,虎视眈眈,对准了大堂中的军官们。
董士元眼神急迫,只能王泰一声令下,他就要让军士动手。
他本就是底层百姓出身,更是沦为乞丐,早已经心硬如铁,只要王泰允许,他可不在乎弄一个“匹夫之怒,血流五步”。
“王大人,你要做什么?”
大堂中一片寂静,须臾,范华民脸色铁青,“啪”地拍了一下椅背,站了起来。
“你难道想把我等兄弟都杀了?”
“王泰,有种就把我们全都杀了!”
苗大皋面色通红,也是跟着发声。
“有种把我们都杀了!”
跟着有几个军官发声,不过堂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安静了下来。
这年头,人人恶横,人人狰狞,惹怒了王泰这个敢和鞑子硬扛的狠人,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谁再咆哮大堂,鼓噪闹事,修怪本官手下不留情!”
王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喝道:
“谁想试试,尽管站出来!”
王泰的声音在大堂中回响,他目光阴冷,看着堂中众人,眼光中的杀意隐现。
堂中所有的军官寂静无声,范华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苗大皋也是面色铁青。
王泰使了个眼色,董士元摆了摆手,军士们收起火铳,退入了后堂。
王泰冷笑一声,指着满堂的军官,声色俱厉。
“好一个宣武卫指挥使,好一个彰德卫指挥使,好一群骄兵悍将,到了都司衙门公然挑衅,你们真以为,本官手里的刀不利吗?”
王泰话音刚落,范华民立时叫了起来。
“王大人,说白了,还不是卫所的兄弟们好欺负,有能耐,你先把宗室缙绅侵占的屯田要回来!”
“是啊,王泰,有种你先把藩王们侵占的军屯要回来!”
苗大皋不甘人后,也叫嚷了起来。
王泰看着满堂面色各异的军官,目光又回到了范华民和苗大皋等人身上。
“范华民,你侵吞军屯三千余顷,吃空饷五万余两,横行乡里,坏事做尽,手上人命十余条,你还敢在这里叫嚣公堂,是谁给你的勇气?”
王泰目光阴冷,杀心立现,他打开桌上的账簿,如数家珍。
“范华民,你怎么知道本官不会收回屯田? 难道说,本官做事,还要向你一个区区的卫所指挥使禀报?”
“苗大皋,你侵占屯田,吃空饷,同样是无恶不作,你又是如何“替”军户耕种? 你种出来的粮食,又给了几户军户? 你仔细算过没有,你手上又有多少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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