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江南虽然发生奴变,但宫中和京营所需米粮,还是源源不断运来,每月有 10 万石之多。只是这银子,仅够宫中和朝廷开支所需。”
王承恩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回道。
王泰割据河南,江南奴变,米粮不断由南向北,并有河南水师战船护送,不用问,是得到王泰的默许了。
江南无主,王泰此举,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本就是我大明的天下,王泰来做这个人情,借花献佛,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骆养性插了一句话,也是低声细语。
“王泰此贼太过阴险,形同割据不说,还假模假样,要挥兵北上勤王,只怕北上勤王之后,这贼子就要登基称帝了。”
骆养性的话,让崇祯心头一痛,犹如刀割一般,脸色又变的煞白。
“朕非亡国.之君,事事皆亡国之象。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何面目见于地下!贼寇来临,朕愿督师亲决一战,身死沙场无恨,但死不暇目耳。”
崇祯自言自语,涕泗横流,王承恩和骆养性吓的又一起跪地,伏地而泣,连连磕头。
“陛下,未到山穷水尽之时,陛下要振作啊!”
“陛下,此事还有回旋余地,陛下三思啊!”
王承恩和骆养性一起跪下,泪流满面。
这已经是君臣在殿中的第二次相对哭泣了。
国家残破如此,君臣莫不人心惶惶。眼看贼寇就要兵临城下,君臣心中的惶恐,秋意萧索,寒气逼人。
“陛下,左中允李明睿求见。”
宫人的声音响起。
“骆养性先下去,王承恩留下!”
崇祯眼色一亮,瞬间坐直了身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左中允李明睿走了进来,崇祯早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微臣参见陛下!”
李明睿上前,肃拜一礼。
崇祯使了个眼色,王承恩心知肚明,挥挥手殿中的一种侍卫和宫人全部退下,他自己也是迈出了宫门,在大殿外守候。
看到皇帝屏去左右,李明睿这才趋近御案,在崇祯的允许下,和他隔着御案坐下。
“李明睿,李闯驱进京师,建奴在山海关虎视眈眈,朕心头烦闷不安,你可有良计?”
崇祯不再犹豫,迫不及待。
“自蒙陛下召见,臣从江西北上,一路人心惶惶,流寇气焰嚣张,气势汹汹,一路势如破竹。此诚危急存亡秋,陛下还在犹豫什么?惟有国都南迁,可缓眼前之急,徐图征剿之功。”
李明瑞从江西被招入朝中,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况且,北地糜烂,实在也没有固守的必要。
“此事重大,未可易言,亦未知天意若何?”
也许是想起了上次和建奴议和,事情泄露,兵部尚书陈新甲被杀,崇祯此次,变得异常的谨慎。
“惟命不于常,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天命微密,全在人事,人定胜天。陛下此举正合天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知几其神,况事势已至此极,钜可轻忽因循,一不速决,异日有噬脐之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陛下可内断之圣心,外度之时势,不可一刻迟延也!”
李明睿顾盼左右,苦口婆心。
朝中群臣,各有各的小心思,不管谁当了皇帝,还需要他们这些人来使朝政正常轮转。
可崇祯待在这里,就真的成了亡国.之君。
四顾无人,崇祯这才向李明睿吐露了他的心声:
“朕有此志久矣,无人赞同,故推迟至今。卿意与朕甚合,但恐诸臣不从,如之奈何?此事重大,尔且密之,切不可轻浅,浅则要怪罪于你。”
朝廷迁往南京,千里迢迢,非同儿戏,崇祯郑重其事,而后又问起中途接济等具体事宜。
“陛下,臣有一计,可保陛下南迁无忧。”
李明睿压低了声音,悄声细语。
“陛下轻车简从,顺运河南下,封王泰为北王,令他镇守北京,剿灭李自成,恢复关外之地。文王柔顺,孔子微服,此之谓也。”
李明睿的话,让崇祯不由得一愣。
“王泰?”
“王泰是皇家女婿,又没有公开和朝廷决裂,让他对付李闯和建奴,陛下师出有名。况且,王泰已经挥军北上,陛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一来显示陛下大度,二来陛下坐镇南京,坐山观虎斗,厉兵秣马,我大明尚有一线生机。”
李明睿娓娓道来,字字诛心,崇祯脸色通红,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李明睿见皇上已经心动,抓住时机,让崇祯当机立断。
“微臣只是出谋划策,还需陛下乾坤独断。陛下但出门一步,龙腾虎跃,不旋踵而天下运之掌上。若苦坐北京,坚守危城,身死名灭,还会断了大明的江山,沦为千古罪人。”
“南迁之事,朕即欲行之,中途谁可接济?途间用何等官领兵措饱?驻扎何地?”
过了片刻,崇祯幽幽问了出来。
“陛下无需多费脑筋,只需派出使者,快马加鞭,让王泰前来即可。”
李明睿轻声说道:“为了大明江山,陛下忍辱负重,不可意气用事,此乃我大明江山唯一的机会。”
崇祯重重点了点头,对着桌上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李明睿出宫时,已是二更时分,他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心头压抑之极。
但愿崇祯的这次南迁之举,能够顺利成行,否则到时就是国破家亡,世间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大明王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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