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阮早早睁开眼睛,小孩安静的睡着,恬静美好,阿阮动动身体,想先去洗漱,才蹭开一点距离,小孩乌黑的大眼睛就全睁开了,非常清醒,全是戒备警惕。
阿阮看看周围,还有几个乞丐在睡觉,他小声说:“我要出去做工了,你是出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小孩立刻站起身,阿阮明白了,这是要跟他一起走。
又是一天做工,可阿阮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走路都虚浮无力,小孩一直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忙,费劲拖着麻袋向前走,这一天只有一个铜板了。
买了一个烧饼,阿阮给小孩分了一半,小孩两口下肚,眼巴巴看着阿阮,阿阿阮慢吞吞嚼着,又给小孩撕下一半,小孩不动,阿阮小心用油纸包好,放进怀里。
明天可怎么办呐…
阿阮一晚上都忧心忡忡,卖力气的活实在不适合他干,可谁会听一个十岁小孩子的话呢,到底怎么赚钱…
早上,阿阮把那小块饼给了小孩,小孩吃下了,阿阮咽了咽口水,撸起袖子准备干活,谁知小孩拉他袖子,把他拉到书画坊门口。
门口有几个书生买字画卖字画,看见他们,嘴上不说什么,身体却自发避开了两人。
阿阮摸摸鼻子,问道:“你来这是干什么?”
小孩不答。
阿阮就牵着小孩往回走,嘴上说道:“我还得去做工,再不赚钱今日都没得吃…”
小孩见阿阮没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开口,“我,写字,赚钱。”
阿阮饶有兴致转身,“你会说话,那我们进去。”
坊主看着慈眉善目很和气,阿阮让小孩上去写一幅字,坊主很欣赏,就应承了他们抄书卖钱,三字经百家姓这些十个铜板,更多字价钱也更高,不过他们现在赊着笔墨纸砚的钱,只能顶个温饱,可以把不带馅的烧饼换成菜馅饼了。
坊主让他们把脸洗干净,反正只在后院待着,没多少人看见,阿阮和小孩分别泡了澡,然后一同在脸上抹黑炭,成了灰不溜秋的兄弟俩。
阿阮在一旁给小孩磨墨,小孩坐在加高的凳子上,腰背挺直,手腕悬空,笔走龙蛇,落墨成书,阿阮想着,这小孩莫不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长相精致漂亮,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字。
阿阮问道:“弟弟,你叫什么,也该告诉我了吧。”
小孩放下笔,用一旁的湿巾帕擦了擦墨痕,阿阮忙把刚写好的一张纸抽起,凑到嘴边吹了吹,待墨迹干后放在另一边。
小孩仍是面无表情,不过就算没有什么表情,也是漂亮的样子,年纪小,稚嫩多些,待长大了,能迷倒万千少女。
他开口说道:“你,不能,叫,弟弟。”
阿阮已经试探了几天,终于听见小孩再次开口,他问:“不能叫弟弟,那叫什么?”
小孩垂眼思索一会,又开始提笔抄书,显然是不打算回话了。
阿阮挫败,磨墨也开始不专心起来,情节如此发展也是没预料到的,目前他十岁,还要靠小孩抄书卖字养活,他们住在破庙,正经的住所也没有,现在还能凑活,等慢慢长大,对吃食住所要求高了起来,难道还能靠写字赚钱吗,那时候估计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越想越可怜,越想越生气,上贤怎么能安排这么一个悲惨的小孩!
等等,悲惨?这个意思是要自己拯救自己?这可真是难如登天…
阿阮发泄似的磨墨锭,水墨终于溅在了白纸上,小孩赶紧拿开防止渗到下一张纸上,这张刚写好的字自然就废了。
小孩终于抬眼看阿阮的表情,狰狞的好像要吃小孩,他不懂阿阮这是怎么了,还是拽了他的衣角,告诉了阿阮他的名字,“我,叫,小九。”
“喔,小九。”阿阮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而且不说姓氏,怎么知道他是谁家的呢。
小孩看着阿阮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又在纸上写了一遍,举起来放在阿阮眼前,重复道:“我,叫,小九。”
阿阮掀眼皮看了眼纸,大大的两个字,规整得如同符文印刷,符文,那个黑色玉佩上也有,奇怪的图形,扭曲抽象的线条。
他拿过小九手上的毛笔,画了出来,小九一眨不眨看着,把笔划记在心里。
阿阮画完了,成了一团墨迹,他转移话题道:“我叫白小朗。我们要找个赚钱的活计。”
小九指了指手下的纸张,意思是他可以写字赚钱。
阿阮摇头,“写字确实能赚钱,但我们要很多很多钱,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可以买很多吃的。”
小九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阿阮看呆了眼,包住银子就啃了一口,“你你你,从哪来的这么一大块银锭子?”
小九抽出手,在衣角磨蹭,“我,自己,的。”
阿阮惊喜不已,忙问道:“我可以用吗,以后还给你?”
小九点点头,拿起笔继续抄书写字。
阿阮拿着银锭子琢磨,然后用砍柴火的斧头砸碎,隔几天去一趟当铺,终于换到了一百两银子,用其中一部分租下一间小房子,暂时和小九住在这里。
书画坊已经很久不去了,每天就晒晒太阳到处买房子,等着收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