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无一不对流言女主与身侧人的亲密窃窃私语。男子则大多一副不齿的形容。
只有两人除外。
郑和宜仍是谦谦玉润公子样,谁也不知他心内所想。再一位便是当日的银衫少年颜子骞。
衍圣公最宠爱的小孙子,饱读诗书,文名不在瑾瑜公子之下。因衍圣公溺爱,常年留他跟随在侧,十多年未出长安城一步。
跟着老人家,自然也是老头子之间的交际多些。他无事便常泡在书房里,不然便是对着些花鸟鱼虫。虽有过几次清谈之游,但比起正经官家少爷们吃喝玩乐的本事,自是小巫见大巫。即便是足不出户亦知天下事,但缺少了游遍天下的迤逦风华,才名总是落在瑾瑜公子之下。
不过这位颜小公子在朝中颇得各位重臣喜爱。小小年纪已入翰林院,任六品侍读,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事后,他曾被问起当日情形,颜小公子笑道:“你情我愿,与尔何干?”
这里的你情我愿,指的是公主三人因郑和宜争吵的你情我愿,还是郑和宜乐见三人为己而起冲突的你情我愿,亦或是郑、谢两人亲密互动的你情我愿,都不得而知。毕竟后面那句问的好,“与尔何干?”
近些时候,一连几日的天气都不大好。眼见远山又厚厚积落一层白雪,谷外必又是恶劣天气。
谢从安选了一日,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御马出了温泉行宫,往北处的环山去。
这一行,颇有些缘由。
前些日画舫上的诗作最终传了出来。郑和宜一曲吟雪的“塞外曲”引得她份外思念雪地风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往年似多有赏雪的行程。今冬躲入了这温泉之地,难得又被引出了兴头,便想出去逛逛。
她心知郑和宜寒症未愈,便偷偷叫了前些日子在芳菲苑结交的两位“姐妹”策马同行。
一位妖娆女子名唤“笙歌”,据说是官宦之后,幼年时家中败落被卖做歌姬,□□之后又从地方选了送上来的。因资质绝佳,在芳菲苑中总有师傅肯给她些面子,便养的性子泼辣,与谢跋扈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一位叫韩玉的少年,细眉凤眼,最善曲目。却因模样好、身子弱,在戏耍人中难免要被欺负几句。因笙歌儿豪情照顾他多次,两人便总凑在一处。若不仔细分辨,便是一对人间绝色姐妹花。
姬子善妆,笙歌最爱做男子打扮,眉眼间略略改动便是个英气少年。韩玉却因容貌清丽身姿纤细,不论怎么都似个女扮男相,出宫时便少不得被拦下盘问半晌。
拐带宫中婢女,被发现是会论重罪的。
两人纠缠半日无果,只得祭出谢跋扈的名头恐吓,侍卫这才放人。
待出了宫门踏上行往北环山的路,笙歌扭头呸道:“韩先生,你也好将那勾人的眼收一收,净与我们添乱,”
说罢转对一旁笑眯眯的谢从安道:“就不该带他出来的。这一番盘问,不出半日,芳菲苑那些老头们必然知道,回去又要应付各种刁难。”
谢从安瞧一瞧韩玉恨不得剜出笙歌两块肉的眼神,媚眼如丝,果然勾人,轻轻一笑,将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韩玉轻声细语道:“韩玉怀璧其罪,燕妒莺惭,你人老珠黄便醋海翻波。何需这般讥讽,不过更显得你言语粗鄙,面目可憎罢了。”
谢从安最爱看这两人斗嘴。
笙歌性格直爽,从小混迹坊间,多的是不得入耳的混账之词,韩玉因读过书,便拿捏了她这点,每每争辩起来便咬文嚼字,务求刻薄尖酸以塞其语。
两人东一言西一语,跟在谢从安身侧徐徐向前。来往几回,发觉中间这人也太过安静,随即换了个眼色。
笙歌道:“从安你想什么呢?”
谢从安“唔”了一声,“瞧着那片雪山,心里总觉得奇怪,似忘了什么事一般。”
韩玉道:“你先前说遭逢大病,好多往事记不真切。既怕忘了什么重要的,咱们去一遭便是,能记起什么便罢,记不起,便权当为了赏雪,亦是风流。”
笙歌闻言不耐道:“既能忘了,必不是什么重要的,又何需挂心。”
“说的不错。若是重要,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忘了。”谢从安笑笑,回神勒马,举起手中马鞭遥指了前面雪山。
“我们比试看谁先到半山那片青松树下。输了的要罚银三十两。”说罢便抢先策马而去。
笙歌喊道:“谢从安你个小气鬼,三十两够你打个赏么,三百两还差不多。”
韩玉眼见二人已远,忙喊着“等等我,”驭马追了上去。
三人你追我赶,渐渐化作碧绿中的几点。
身后宫墙上,有人目送他三人离去,转与墙角候着的小太监低语一番,后者随即往宫内行去,踏上条小径,闪身不见。
那人回头讥讽的笑了笑,随即钻入了当值的小屋中。
须臾便有人喊道:“赵三,时辰到了我来换你,快回去睡吧。”
有一应声,那身影便又从小屋中闪出,低着头靠着宫墙,碎步往西面下人的居所去了。
待一个转角之后,那人在阴暗处掀落身上灰色,竟是个利落少年。
身姿挺拔,束发于顶,说不出的朝气蓬勃,与方才颓废疲惫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回首瞧一眼身后宫墙,转而踏上另一条通往内宫的偏僻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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