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默默瞧着三人之间的来往,心头泛起疑云。
从安何时竟能与陌生人玩笑起来?
他故意跟在后头,仔细观察琢磨。谢从安正不想与他对上,默认他为三人护航,便未在意。
自前年腊月两人在兴北吵翻,距今亦有一年光景。这期间诸事,此时想来仿如昨日。
皇帝赐封公主遭谢侯婉拒,他被父王关在府里,暂避风头,不许与她相见。年后上元,两人曾在街市中偶遇,他未曾言语便惹得她动怒封街。当时因有九皇子在侧,他未能将她留下。第二日一早又被诏入宫中,告之被派去南境诸事。
因涉及机密,关系要紧,他又被看了起来,不得见人。之后奉旨出行的名头是前往漠北,他在城门想尽办法的磨蹭,等了半日也未能等来她的相送。
思及此处,他心内泛酸。
听闻郑家出事,唇亡齿寒,颜谢两家必然忧心皇帝对士族的态度。从安定是因此才无暇顾及小女儿情怀,以致未曾关切自己。
只是他实在等不及了,才让人送回一封平安信。没想到,竟收到了一份正经八百的回礼。
他人在南境,不知长安又发生何事,命人回去打探,送来的却是她与郑和宜被赐婚的消息。
收到讯息那日,他借了南国供奉的队伍,一路未停由水路追上长安。即便如此,都没能错过谢家小姐与郑家公子的风流韵事。这一路过来的热闹,他越听,心越冷。
他才不信。
谢家小姐脾气暴躁,对外人不苟言笑,怎可能有那故事中腻死人的温柔。
直到得知她为那人请了温泉行宫。他追进谢府,见了一帘相隔的幽兰院,确认了两人真在巫峡,胸口的悬石轰然落地,尘嚣四起。
这不是皇叔拿来哄骗他妥协的计谋,而是他的从安当真心仪了别人。
王曦抓着绒毯的手指紧了紧。
马蹄踏踏,已到了北环山顶。
天色灰暗压至头顶,风雪中满山素裹,厚积的皑皑冰雪之下,苍松翠柏隐隐,端庄大气,让人禁不住要赞一声大乾的山河。
“好美啊。”
笙歌被景色迷住,叹了一声。
“空山岁晚多冰雪,若个峰头踏冻云。”
“好诗。”
王曦瞥了眼念诗的人。对方一笑颔首,护了身前女子,驱马往松林深处去。有意无意将他二人留在了后头。
笙歌偷偷去瞧两人,用手肘碰了碰韩玉道:“你看这人,跟从安这样那样的,是不是宁王世子?”
“胡说八道,”韩玉嗤笑道:“先不说宁王世子与从安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他人在漠北,有军务在身,怎么会跑来温泉行宫。”
“难道你不曾听闻宁王世子与谢跋扈相好?皇帝与宁王对此很是头疼呢。”
她见韩玉仍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不忿道:“那你说,能跟从安亲近到如此的,除了那个郑如之,还能有谁?”
宁王世子与谢家小姐的事,民间虽不得知多少,宫中这些士大夫之间却是无人不晓的。
韩玉默了半晌,也忍不住偷瞧了一眼。
“难不成真的是宁王世子?”顿一顿又道:“若真是他,这偷跑回来的罪名可不轻。”
“你担心个屁。他爹是谁?用得着你操心!”
笙歌白他一眼,踢了踢马肚子。
“快走快走,冻死老娘了。浑身疼的厉害。”
韩玉也觉察出她体温不对,忙的将人揽紧,驱马快速前行。
王曦见谢从安自方才起就有些魂不守舍,驱马走近道:“可是担心后头再有人追来动手?”
谢从安摇头,下意识伸手拉他,落空后一惊。
“王曦?”
王曦笑嘻嘻的拉起她。“怎么,不生我气了?”
谢从安心惊于方才的失态,缩回了手。
“你怎么从漠北回来了?”
王曦不动声色,拢袖一笑。
“想念母亲,便回来瞧瞧。”
“你身负军务,”她话到嘴边,又想起晴儿在身旁念叨过的话,“偷偷回来的?可有人知道?”
王曦懒懒一笑却不回答。
飞散的雪花中,他斜斜歪在马上,双手抄在袖中瞧着谢从安,懒散笑意中不掩思量。
谢从安原就有些心虚,抬头望了望前头道:“咱们快些进屋去吧。雪下大了,天色又晚,怕不安全。”
以为他还要刁难几句,却见王曦忽的收起了方才的模样,不言不语的往小屋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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