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吵之后,谢小姐等停了大雪,等来了朝阳,却等不见王曦来寻自己的身影。一夜之间,两人仿佛斩断了所有的消息来往。
当她满心惴惴回到长安,恰遇谢家又被推上风头浪尖。族人的内乱与爷爷的沉默令她日日担惊惧怕。噩梦惊醒的夜里期盼天明,可惜那一角紫衣再也未能出现,亦未有一字之音。
从期盼到失望,伤心终究熬作了荒凉。那个抱持着无尽等待的姑娘在静默中煎熬,亲自将希望化作绝望。
疼痛与怨怼都清晰刻骨,满涨到拱出弧线的茶水,只能沿着杯壁倾泻而下。
“你在这里等着晴儿,待会儿吃些东西便好生休息罢。我去与爷爷报个平安。”
谢从安将王曦推开,头也不回,急步离开。
王曦听她哭的如此揪心,胸中酸楚,艳丽的眉眼也失了神采。
这些年她总是嚣张跋扈,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模样,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满心失落,往外行去,一入外厅便迎上个翩翩身影。
来人微微一笑,施身以礼,露出身后低着头的谢从安来。
“见过世子。”
“郑如之?”
王曦瞬间收去落魄,不动声色将来人打量一番。
清隽飘逸,落落大方,惹人惊叹的容色却在这般气质平衡下让人难生嫉妒。好个温文尔雅的俊秀少年。
只是见了他身侧谢从安的乖巧模样,终究不忿难忍,王曦眉眼一斜,有些粗鲁道:“你来做什么?”
郑和宜侧身让出捧衣的茗烟道:“从安吩咐要几件男子衣衫,我让人带了过来。”
王曦见是为此,面色稍霁,转而做主道:“那便殿内请坐吧。”
茗烟匆匆上前将点心盒子里的樱桃取出,尚未开口,王曦已接了过去笑着递于谢从安。
“这批果子刚熟就被摘下,由陵南走水路送回,极是新鲜。你最喜欢的。快尝尝。”
谢从安头也未抬。郑和宜见了便化解尴尬道:“世子不如先去梳洗更衣。晴儿应是安排膳食去了,待会儿正好一起用饭。”
茗烟忙的抱起衣服上前,“世子爷若不嫌弃,小人便来服侍。”
王曦从坐下眼睛就没离了谢从安,哪里要理这些人分毫。
茗烟等了等,又鼓起勇气凑近唤了声世子爷。
郑和宜怕他惹了王曦这个小霸王动怒,忙不迭起身道:“从安可曾安排了世子休息的房间?”
谢从安抬头看他,动了动唇,眼眶却红了,又低下头去。
王曦皱眉起身,抓了衣服就走。
郑和宜唤住茗烟,命他出去迎一迎谢又晴,自己上前拉过谢从安的手,放上了两颗樱桃。
“难过便哭,不必忍着。”
谢从安眼眶发热。
这个宜哥哥哄起人来笨笨的,像在哄孩子。
心底的委屈被勾起来,谢从安不自主的扑进他怀里。笑容将眼泪挤出眼眶,又觉得心内酸楚,小声啜泣起来。
郑和宜将她环住,安抚片刻,低声道:“我方才从长秋殿过来,瞧见宫中巡守的侍卫多了些。昨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怀里的人已止住了伤心,只是抽抽噎噎的闷闷摇头。
“你的帕子落在我那里。”
谢从安听了,忙抬头道:“那雪人,你可瞧见了?可是融了?”
她语气急切,见对方眸中微微漾着笑意,心底便觉有春风拂过,舒心解意,顿时忘了方才还为着什么哭了。
郑和宜抬手轻触她额心,“样子和心意我都记着。”
此时的他与前世的宜哥哥渐渐重叠,谢从安看的入迷,脸颊烧热,眼睛却不舍得移开半分。
清风卷了花香入殿,略过两人衣角。情到浓处,未有人留意侧殿有门开了又阖。
“今天有小姐爱吃的……”清脆嗓音打破殿中宁静。
谢从安慌忙转头,退开一步。郑和宜带笑的目光从她红透的耳根掠过,看向走来的两人。
这两人已明白回来的不是时候,慌不择路,寻了借口就跑。
“不知道世子爷需不需要伺侯。”
“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一时间殿中又只剩了他们二人。
谢从安清了清嗓道:“宫中素来事多,你喜静,若不耐烦人来,可闭门不见,不必怕得罪,自在便好。”
郑和宜略微迟疑,点头应下。
谢从安又道:“宫中已经静了些日子,皇帝大抵又会安排宴席消遣。上次游湖你可曾认识什么朋友?我去与胡老头交代几句,与你排个好位子,免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