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忽的伸出将她的碎发拢起,袖中香气熟悉的令人心悸。她克制住自己想靠过去的冲动,眯眼偏头,对着那张好看的脸迷迷糊糊唤了声:“宜哥哥。”
郑和宜手执书册,靠在一旁的软垫上。举手投足皆可入画,好一幅浓淡相宜的泼墨山水,惹人叹嗟。
谢从安收回自己不听话伸向他的手,唤起谢又晴,眼前一晃却多了盏茶,递来的正是郑和宜。
她接过茶水,噗嗤一笑,引了对方看来,古灵精怪道:“你不是在看书,怎知我渴了?”
郑和宜双目又凝回书中,不再理她。
谢又晴刚巧送果子进来,叽叽喳喳说着外头乌衣卫的消息。谢从安记起早晨见过的凤清来,唤她道:“晴儿,那个凤清,我小时候可是与他见过?”
谢又晴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回身道:“可是小姐幼年常唤的凤清哥哥?”
谢从安没想她答的竟这样利索,好奇道:“我当真认识这个人?怎会一点印象也没了。”
“小姐那几日病的有些厉害,想是记忆还没恢复好。再说是小时候的事,忘了也不稀奇,我只是听乌娘叨念过几句,也从未见过的。”
谢从安胡乱应了,跳下榻去吃果子,郑和宜便移去倚在她的位子,趁着日光又翻了页书。
谢从安回身凑去,递了块削好的雪梨,“少看会,让眼睛歇歇。”
郑和宜配合的咬了梨子,收起书卷,朝棋盘扫看一眼,示意她:下棋?
谢从安才要点头,一个身影在脑中闪过,随即哼了一声将脸转了过去,“不要。”
郑和宜听了趿鞋下榻便往外走去。谢从安忙将怀里的水果塞进谢又晴手中,狗腿的跟了过去,紧赶几步去扯他袖子。
“你要出去逛园子么?”
“我去见见子骞兄。”
谢从安想了几想,终于记起这个人来。“颜子骞?那个小老头有什么好玩的。”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一开口便是朝堂天下。无聊至极。
腹诽间冷不防身前人站住。她一头撞过去,忙扶住面前手臂站稳。
郑和宜侧头丢下一句:“你不喜欢便自己玩去。”说完便走,“或去找你的凤清哥哥。”
谢从安愣在原地,瞧着郑和宜越走越远,半晌才露出个笑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已经走远的郑和宜明明已经听不到了,却仍似怕被她追上一般,脚下步履匆匆。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上那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听她叫那个人哥哥,心里便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直至进了交泰殿,见了颜子骞,仍是慌乱中有些郁郁。
颜子骞衣衫整整,正要出门,见了郑和宜这般不免好奇。“郑兄有事寻我?”
郑和宜忙的平了气息说明来意。
“如此,我正要去往御花园,听闻几位大人常在那处喝茶,郑兄不若同去?”
郑和宜因家中旧事不与在朝之人见面。思量间还未搭话,便听颜子骞又善解人意道:“还是去崇乐湖吧,听说七皇子和九皇子攒了酒局。我们不若过去瞧瞧。”
郑和宜对他的体贴颇为感激,便也不再纠结少与外人接触的本意,点头应允。两人便相携往崇乐湖去。
这几日天气微凉,前些时盛开的花树败落的更严重些。
只说贵家公子最会享受,命宫婢太监们在湖边一处凉亭外备了酒席,在一片花海中席地而坐。微风过处虽说有些凉意,但那花色四散,缀缀点点,只让人疑心身处仙境。再有花香酒洌,各色美貌姬子助兴。舞姿聘婷,彩衣翩然,只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了。
郑和宜的确是在长秋殿待的气闷,想要寻颜子骞这个难得有些亲近的人闲聊几句,未料到会有崇乐湖一行,更未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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