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安对着面前一碗颜色奇怪的粥品有些惆怅。一面偷瞄郑和宜一面小声道:“奇怪,今日虽忙,却不怎么饿的。”
郑和宜却视而不见,将那青花小盏装满了才递了过来。
谢从安只得假装平静的一口口咽了下去,第二日醒来仍是满口苦味,才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将乌娘备下的吃食热一热就好了,何必要忍受这般甜蜜的折磨。
可惜她也没空去琢磨为何昨日糊涂了。一觉醒来便听说爷爷唤她去闲鹤亭,已有一阵子了,忙收拾妥当赶了过去。
老人依旧闲服笔挺、精神矍铄,正在桌前挥洒笔墨。
谢从安乖巧候着,等着聆听教诲。哪知等来等去老人却只专注于笔下。不知写了多久,谢从安困的连连点头,忽闻身后有人行礼。她强打精神回头,来人竟是郑和宜。
他身上的广袖袍是按自己要求特意派绣娘赶制的,只此一家,再无别版。
领口与腰间用黑色的细密小字绣着整首的《君子歌》,三个最好的秀娘整整用了一月时日;袖口与袍角的墨竹纹衬着银色如意暗纹隐隐闪光,更显他身姿挺拔;腰间用五色绦的如意福结坠着枚古朴的青佩,中心一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透出正中一点翠色,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这通身的气派,绝对当得自己要求的低调奢华有内涵七个字了。
谢从安一脸得意,谢候瞧了也笑着抚须道:“人总说瑾瑜公子模样好,今日爷爷才算服气。”
谢从安正经的促狭,“爷爷才是一顶一的模样好,宜哥哥还是稍逊一筹的。”
谢毅抚须大笑,罢了示意小厮将桌上的一幅字交于郑和宜道:“今日庆你十七岁生辰,红包自然少不得,这副字倒是长辈的心意,且收着吧。”
谢从安这才后悔方才没有仔细瞧爷爷写的什么,按下好奇道:“爷爷今日唤我们来,定然不止红包厚礼,还有要嘱咐我们的吧?”
谢毅屏退左右,默默呷了口茶,“郑如之。你少年得意之时遭逢巨变,实乃人世无常。从安虽救你于法场,我谢家却无意欺你孤小。趁今日我这长辈尚在,且问你一句,你当真愿娶她为妻?”
谢从安始料未及,僵在当场,嗓子发干,脸颊也烧的厉害,腹诽道:这种时候,不该安排她在一个隐秘地点偷听才对吗?如果被人当面拒绝,她今后可要如何自处?爷爷怎得也不为她一个女儿家想想……
胡思乱想间,四字入耳,安抚了她慌乱无措的心。
“如之愿意。”
谢从安抬头,只见那人眼眸清澈,难得竟绕着些情意在里头。
“郑如之此生愿倾尽所有,换从安所愿。”
谢毅目光沉沉,看了眼身旁仍呆立着的谢从安,追问一句:“不委屈?”
郑和宜看着面前少女。想到她在繁杂乱世中带给自己的温暖、欢喜,心头有什么在来回滚动。
“不委屈。”
眼前的女子眉目含笑,盈盈而立;男子皎然如月,清举疏朗,当真算得上一对璧人。
谢侯爷点头,“我就把从安交给你了。今日往后,你便要真心待她。”
谢从安有些疑惑,这是郑如之过生日,又不是他们俩结婚,爷爷的话里透着古怪。不过她亦无心琢磨,毕竟今日的节目太多,已无暇顾及,待后日再记起此时,她心内的滋味难言,亦是后话。
谢府多年来紧闭的大门今日缓缓而开,下人的脸上都难得见到比过年还兴奋的神色。自巳时起,已陆续有车轿往来。
依谢从安的想法,爷爷大市归隐已有多年,且谢家危矣,又有郑家之鉴,虽说温泉行宫途中她曾与各家送上邀帖,终究已不是几十年前谢家风头正足之时,官场上这些心思玲珑之士必然会驻足观望,准备的充足些不过是端着侯府的架子。却不想这半年来,她看似平静的生活已默默影响了多少人事。
单说这美名赫赫的瑾瑜公子,他的冠礼自然当的上一出长安盛事。再有谢家小姐用心操持的风月新闻,此次除了那些官场上避无可避的来往,连他们的家眷也无不寻了借口,羞答答的要跟自家长辈前来见识。
这一日,谢府门槛几乎要被踏破,其盛况令得满城的百姓谈论月余。往后再有盛事,无不以此为例,却因新奇意趣,或心意奢华,皆无法超越,引得官宦人家无不在此类事上暗自用心,倒引起一股攀比之风,还是御史台多次上谏,令皇帝发话禁了成人礼,才算了结。谢小姐追夫的故事自此也跟着圣旨传遍了大乾,甚至传去了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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