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最初与谢侯申请,从信阁中选出了六十四位能文能武的机灵信使,称之为索。每八索为一队,以八卦方位划分采集信息的势力范围。他们混入龙蛇混杂、消息灵通之地只为搜罗消息。
只是信索初行就与金阁起了冲突。
几番交涉下,义父不知如何说动了薛桂。只说信索交由金阁处置,实际却令他们按照规定时日,将收集来的信息都汇集到逢卿垸,私下交由自己做具体安排。
此事除了信索之外,只有侯爷与三个当事人知晓,连影阁阁主都被瞒下了。
谢氏三阁原没什么尊卑之分,却在经营之中慢慢有了默认的高低。
影阁不仅为谢氏培养影卫,更有查探消息的重要职责。信阁算来不过是个为影卫们整理消息的地方,又不似金阁可以为家族带来金钱。即便偶有些灵通消息能使金阁经营巧利、以一进百,仍无法在三阁中站直腰板儿说话。平日里若在什么地方碰上了,亦少不得要瞧着其他两阁人的脸色。
所以,大家心里都有个默认的排序:影阁为首,金阁次之,信阁为末。类似信索这种举动,还要瞒了谢葑,倒是赏荷想不通的。
那个金阁阁主薛桂,却是个她一提起便恨的要紧的小人。
此人出身贫寒,于商业经营上极有天分,让人佩服之余又因其私狭恶劣及其难缠闻名商场。
他年少时落魄潦倒,被谢侯所救,养在康州。后发觉在经营上有些天分,便有意安排他入了金阁,哪知不出几年就翻身一跃做到了阁主的位置。
如此知遇之恩,君子以报的好事,此人却坐享今日忘却前身,市侩之余,起了吞占金阁的心思。
他的私下动作自然都被信阁报至了长安谢府。恰逢义父有心借金阁之地培养信索。谢侯爷才当即准了此事。
她猜着,这其中未尝没有借此来警示薛桂的意思。
金阁的主要目的是赚钱,信索则不然。所以到了那些赌*场、妓*院、客栈里头,有时要拿消息免不得要花些心思手段,不然便要得罪金主。这样久了,金信两方少不得就起些冲突。
对此,薛桂明处大义勒令,私下放任纵容。如遇信索上报,他便开始装糊涂,只求得过且过。
商贾惯会做人,手下亦是些舌灿莲花之辈。她便日日跟在义父面前受教挨训。薛桂的那些手段义父自然心知肚明,信阁却只能吃下这些闷亏。
受气的时日多了,信索的八队慢慢都不安分起来。人事渐生,越来越难以管束。
她不敢拿这些琐事去烦扰义父,实在气愤时,也想过不然直接寻上薛桂打上一架又如何。但一想起那张虚伪和善的脸,就能想到之后自己会在义父那里领到什么处罚来。
就煎熬忍耐直到金阁位于南离的写意楼闹出了事为止。
楼里的舞姬芸娘为着讨好金主,答应了信索的查问之事却屡屡翻脸。一说惹恼了金主,又说怠慢了大人,左右不肯行听从安排,将奉命收集信息的离四前后脚堵了数回不算,又寻了楼中姐妹齐齐咬定无计可行。
离四被气的几欲吐血。告到了老鸨处,亦是说无可奈何。
裳荷收到讯息那日,追到跟前查问了个清楚。结果自然是被这帮无赖气的咬牙亦硬吞不下,直接动手杀了两个带头的姬子,罢了便等着薛桂寻上门来,要桩桩件件与他好生理论一番。
不料薛桂根本不对此回应。
待家主抵达康州之日,写意楼的老鸨连夜赶来,狠狠在谢从安面前哭诉了一番。家主震怒。直接下令处死了离索的八人,以儆效尤。
裳荷听闻时,影阁已奉命派人去了南离执刑。
她还在心惊不舍时,那方木已成舟。
信索初始便是比照着影卫挑选,都是极为难得的人才。家主一张口就杀了一队,令其元气重伤。
义父因此事气的大病了一场,留下了气喘爱咳的毛病,过了个极难熬的冬天。
自此,他看谢从安更是眉不照眼,连信阁循例问安的书信都换了贾殊来写。对她这位家主很有避而不见的意思。
信索的六十四卦因明暗受阻,内外受敌,多行不易。余下的七队战战兢兢,做起事来如履薄冰,比之最初的爽利和气概都蔫儿了不少。
前些时日,薛桂竟打起了收买信索的主意。待裳荷后知后觉,余下的可用之人已在金阁的威逼利诱下又去了大半。
正在她纠结是否负荆请罪,或是去求义父给个指点,义父身亡的噩耗如同晴空霹雳,瞬间将她轰去了半条性命。
待冷静过来,满心只余未竟之事。
她费了番心力,找出了另一折调查谢葑的册子,寻到了北上的家主。只为先替义父报仇。
若说她行事毫无章法,索性就什么都不管了。
报仇要紧。
信索余下四队的首领被关进地牢,不论他们是不是能吐出薛桂的名字,届时于情于理,她都会一血前恨。
裳荷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看了眼明显已经疯了的乾一,笑的如同哭一样难看,眼神中也已多了危险。
如果注定了她这般无用,义父总要失望,她便不如早些去死。早些去见他老人家,届时再与他认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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