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破墙,不用挖路, 行动似乎方便了许多, 甚至出了这个圆厅, 连需要破墙的地方都少了许多。
骆羽艾达干脆把头盔拿了下来,并且关掉了探照灯。曲折幽深的过道中,只有他们手上的个人终端亮着微弱的光。
莱夏热衷于黑暗,屁颠屁颠追在杨身后小声问:“我刚才怎么了?自己把自己捅死?”
“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像你捅向苏征的那一下手腕齐根断掉, 然后又出现在了身体左侧, 鱼骨正对着你自己的脖子戳。”杨的面庞在微光下冷峻而平静。
艾达在偶遇传奇人物的震惊过后,不出意料地又回到了他的好室友、老同学身边, 十年不见的生疏感比不过一颗活蹦乱跳的八卦心, 自以为十分小心地指了指落在后面的莱夏, 又拿俩大拇指比对了一下,也不管一身宇航服穿在身上存在感多么强:“你和……怎么样?那个了吗?爽不爽?”
顾青莫名其妙地扬起一条眉毛:“谁?莱夏?我又不喜欢男的。”
艾达心道:“当年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就是想和莱夏大执政官上床?”一脸“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的不敢置信。
顾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拍艾达的肩膀:“说实话,我那时候不懂‘上床’是什么意思,单纯就是想揍他。”
顾青这么一解释,艾达立马就将自个室友十年前义无反顾将兄弟们抛在“过去式”、跟着莱夏去往十年后的事情忘在了脑后,一时竟然相信了:“那……那你连杀十二名青年男子, 拒捕逃逸被全国通缉……”
顾青满脸黑线地转过身子, 仿佛头一次认识艾达:“我看起来像得不到就到处找替身杀了泄愤的那种人?”
艾达脸上白一块红一块, 悻悻地无话可说, 摄影仪倒像嗅到了什么, 拼了命地凑到他和顾青之间嗡嗡直转。
顾青很快调整过来, 宽容大度地一笑,对着摄影仪说道:“我觉得这事吧,都算不上陷害了,整个儿就是有人想把苍蝇喂给我吃,骚扰我、刺激我、恶心我,想方设法地给我找不痛快,借此来凸显他可怜巴巴的存在感。”
他语气平静,气质文雅,虽然只穿着件鱼皮小裙,姿态却像一身西装革履的精英,一边走路一边在百忙中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十年前我选择离开军事科技研究基地,也是因为这种无孔不入的信息骚扰。那些垃圾信息以只有我能看懂的方式,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每个我注意到了、别人却没注意到的角落。我寻求过帮助,可越是和人交流,我越明白自己的孤立无援——我成了大家眼中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活在自已‘臆想’的世界当中,所以只有离开这一条路可走。
“到了十年后的现在,这个骚扰变本加厉了,它不再以电子幽灵的形式出现在我目所能及的地方,而是出现在警方的侦查系统、国家的通缉名单上。它绕过层层防火墙,编造出一个个完整的证据链,蒙骗过所有人的眼睛,最终指控到我身上。
“但针对这些恶性案件的调查,是否真真正正地深入到了基层?是否检测过被害人的每一处伤口?是否询问过每一个可能的目击者?是否调查过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抑或只是通过监控录像、DNA检测等等从一开始就可能被人篡改结果的所谓‘证据’确定了嫌疑人?
“这个时代的人相信技术,技术却始终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当这个‘少数人’用他全部的资源手段使一个人看上去像个罪犯,他或许会一时之间无从反抗。但我相信最为传统的侦查技术,最终会证明我的清白。
“届时,我甚至会感谢他,要不这场闹剧,我依旧还是个陷入自我怀疑的‘疑似精神分裂症患者’,而大家也不会从此对于此类技术的渗透感到警觉、感到担忧、感到必须采取某种手段控制住这头怪兽!”
顾青话音落地,整个走道上安静得只剩下无情的机械音,就连莱夏和杨都暂时地脱离了二人世界,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从来没认识过的顾青。
半晌,只听摄影仪和通讯器中同时传来云玥的叹息:“无论如何,你应该先回来。”
顾青苦笑一声:“云司令,无论如何,我是你在十年前派过来的正式特工,你应该相信我。”
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骆羽埋头和挡在面前的一扇玻璃门较劲,走道两旁的实验室中闪烁着神秘的幽光。艾达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阿青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顾青将手搭在艾达肩上,“这话我也不是说给你听。你就当我有些怨念存在心里太久,忽然就爆发了。”
艾达长出一口气:“哪个狗日的变态狂这么对你,老子非把他揪出来油煎火烹不可!”
“‘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顾青善解人意地一笑,忽然被余光中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注意,拍了拍艾达的肩膀,“我去那边看看,一下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