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码头有人落水,有人重金悬赏水手入河寻人,导致当天在现场的不少水手冲着赏金去了,奈何寻了半天,也没寻到。
声势浩大,甚至惊动了官府的差役前来过问。
不过差役来时,水手们都已经上了岸,而悬赏的人则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白天那场浩大的寻人只是一场乌龙,又或许他们已经深知人寻不回来而放弃了。
码头的情况云舒摇没有去打探,不过以她对那些人的了解,他们决计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为了抓她,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她只要躲藏一阵子,出门时改头换面,应该就可以了吧。
暮春时节在冰冷的河水里游了一通,云舒摇病得不轻,躺在床上养了好些日子。
云舒摇使用假名林云,留在陈连笙身边做一个小厮,陈连笙人长得好看,性格却龟毛善变,有些阴晴不定。这自然不是谁告诉她的,是她凭着细腻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打工人嘛,上司老板难搞的可不少,她一个社畜,很快就摆正了心态,向小潼请教工作内容,几天下来,也算做得有模有样。
陈连笙虽然嘴上说不出什么好话,可神情却平顺了许多。
云舒摇和小潼聊天,得知他们这个戏班子辗转各地唱戏,如今正好到了西州登台。
且说百里谷主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药王谷。
“谷主!您可回来了!”门房小子迎上去,满面欣喜,他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见到谷主。
“桑桑呢?”百里谷主风尘仆仆,一进门就问女儿所在。这一趟出门全因桑桑,快马加鞭赶回家
也是因为她。他一块儿跟她算账。
“小姐应该在药庐。”门房小子边跑边说。
百里谷主动作矫健,一阵风似的就往药庐去了,连门房小子都没有追上。
还是没用,百里桑桑垂头丧气,将托盘随手往台阶上一放。
她虽跟着她爹学医术,但她偏爱研究毒,反正自古医毒不分家,可她没有独自诊治病人的经验,
头一回独自面对这种大阵仗,愧疚的同时,也产生了自我怀疑。
那个人冷冷淡淡的,有时候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百里桑桑!你给我过来!”百里谷主一声大吼。
“爹!”这回他女儿没有在他的吼声中逃之夭夭,而是直奔他而来。
“爹,你终于回来了!”百里桑桑简直要哭了,天知道她盼爹回家就跟盼星星盼月亮啊。
面对虐突如其来的拥抱,原本想要和女儿算账的百里谷主,怔愣着,愣是没有下手揍她。
“爹,快去看个病人,他就快死了!”百里桑桑到底还是年纪小,虽然活泼得有些张牙舞爪,可
到底心底存有良善,见人因她而如此悲惨,心里愧疚得一塌糊涂。
“谁快死了?”百里谷主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被百里桑桑拉着去瞧病人了。
戏班子是什么样,云舒摇从没见过。不过养病的日子,她在屋里倒是将院子里的情况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儿睡懒觉是不可能的,天天早上天不亮,楼下就开始热闹起来,拉伸踢腿翻跟头、吹拉弹唱练腔调,班主是个很严厉的人,别人练的时候,他在旁边儿坐着,手里拿一根长条儿,搁谁不认真或者动作不到位,都是要挨上几下的,趴窗口偷看的云舒摇是看得心惊肉跳。
戏班里班主就是大家长,凡是都他说了算。陈连笙带着她回来,说是他新收的小厮,班主的眼睛都差点瞪成了死鱼眼。
“咱们这可没有吃闲饭的人……”班主嘟囔着,皱着满是褶子的脸,不知陈连笙同他说了什么,班主不甚痛快地答应她留下来。
不过不同意她吃白饭,要让他在伺候陈连笙之余,还要给戏班子帮忙——做饭刷碗、打扫卫生之类的。
合着她前头离了狼窝,转眼又进了黑煤窑啊?搁之前,她说啥也不会答应的,可如今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不先有个安身之地,难不成要露宿街头?还是自己回到狼窝?两个都太危险,她还是咬咬牙留在这小小戏班吧。
“瞧着不甚乐意?”陈连笙嗤笑一声,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那架势像是她要说一个不字,他立马就能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哪能啊?就是给你添麻烦了。”云舒摇嘿嘿两声,露出营业的假笑,先一步给开了门。
陈连笙哼一声,率先抬脚进了屋。
云舒摇呼一口气,感觉又回到了社畜生活了,营业假笑随时都要顶上来。
凭着她乐观的精神和营业假笑,再加上顶不错的业务能力,云舒摇在戏班子的日子还过得去。
“小林!小林!快下来!”有人高声在院子里喊。
“干什么呀?”云舒摇推开窗子,抱臂倚在窗边,心不在焉地问。
“你昨天说要带我们玩游戏的!就上次那个游戏!”说话的是班主的十三岁女儿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