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抱着少少,一边跟小姑娘的牛奶碰杯。
大大的人在这一刻,竟然笑的眼睛里都有了光。
“叔叔,你有喜欢的小动物么?”
“嗯?”任庭霖想了想,“没有,小时候……家里不让养。”
“那不无聊么?”
“不无聊。”
无聊又能怎么样呢?
安德历那个疯子,一直逼着他学习学习,非要让他学他的生物学,可他偏不想学,后来学了化学,自己研制化妆品。
“我记得听人说,你在很小的时候被绑架过?”任庭霖的手掌拍打着少少的背。
多多努努嘴,“哦,是啊,被一个爷爷抓走的,不过后来妈妈来救我了。”
“那个爷爷坏吧?”他抿了口红酒。
多多重重点头,“坏!”
她都恨不能让那个爷爷去死,那样的话,妈妈就不会离开她跟爸爸那么多年了。
任庭霖倚着座椅,面带浅笑,“我也恨他。”
他的眼神复杂到多多还不能领会里面的情绪。
似水一样的淡,也似墨一样的浓,仿佛蕴藏着万千星河,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捕捉下来珍藏。
“叔叔,你的眼睛很漂亮。”
闻言,任庭霖仰头饮酒的动作突然僵住。
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阵来自二十几年前的女声:“你的眼睛很美。”
那年,他们初见,不过遥遥相望。
她就对自己说:“你的眼睛很美。”
他好像回了句:“你的眼睛更漂亮。”
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璀璨的星。
也像是阴雨密布的苍穹中投射下来的一抹光。
仅仅惊鸿一瞥,让他记的这么多年。
同为安德历手里的人,他们无权选择自己的未来,只能深藏希望与情绪,苟延残喘。
“给你讲个故事啊。”他放下高脚杯。
多多拄着下巴,“好呀。”
任庭霖肩上的少少仿佛昏昏欲睡,小手紧捏着他的无名指,他声音很轻:
“说曾经有个小男孩,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活着,但还有另外一群孩子,他们每天都要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不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上,唯独这个小男孩要幸福一些。”
“后来他看见了一个小女生,那小女生跟他见过的孩子都不一样,她不爱笑,但很厉害,很聪明,他们也不认识,只是曾互相夸赞过对方的眼睛漂亮。”
“而就那么一面,小男孩记了二十几年。”
多多拧眉,“为什么要记得?”
任庭霖笑着,“因为那个小男孩从未被人夸过,独来独往,身边的人除了保镖就是保镖,没自由,没人权,像个傀儡,哪怕做的再好,他的父亲都觉得还不够。”
“后来呢?”多多追问。
“后来啊。”任庭霖无声叹了口气,“后来男孩的父亲死了。”
“是那个小女孩杀的。”
多多瞪大了眼睛,“那那个小男孩岂不是会很难过?”
“不难过。”
任庭霖摇头否认,“他一点都不难过,这个小女孩做了小男孩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他应该感谢她的做法让自己获得了自由与畅意人生,可……”
多多紧盯着他,等待他开口。
“可是有些人,注定是你一辈子的拖累。”
安德历死了,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催促并且威胁他要为安德历去报仇。
他别无选择。
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安德历间接性赋予他的,他这三十多年唯有这一切,说放手扔了,也不大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