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局,郑支队,又不是外人,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随便吃点,抓紧时间研究案卷。再说我又不能喝酒,您二位不信可以问宁局,况且我们DNA实验室主任万海龙同志正在做实验,没十几个小时出不来,人聚不齐。”
从现场赶到宾馆,市局曹副局长和刑侦支队长已经到了,非要设宴接风。
韩博不在乎吃喝,刚从看守所赶回来的周素英更不在乎,附和道:“二位领导,韩支队不能喝酒,我是不会喝,天下公安是一家,真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们是客人,这么一搞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去南港了。”
“曹局,瞧您说的,工作要紧,跟经理打个招呼,让厨房随便做点送到会议室,我们一边看材料一边吃。”
再强求就是矫情,曹局和郑支队对视了一眼:“既然二位这么客气,就按二位说得办。老郑,你去安排,我们先去会议室。”
“好,我来安排。”
“益安同志,小曲,一起来吧。”
市局领导只点了老宁的名,他甚至不知道小单姓什么,更不会清楚韩博与小单的关系,看着老部下想跟着一起去又不好意思的样子,韩博笑道:“小单,专案组做大量工作,材料太多,光我们看不过来,一起进去帮帮忙。”
“是!”小单从未想过在市局领导面前露脸,只是想跟老领导在一起,韩博一发话,顿时欣喜若狂。
材料是很多,办案民警送来一大堆,会议桌上全是。
曹局示意经侦大队长曲聪带上门,坐下来直言不讳说:“韩博同志,素英同志,实不相瞒,这个案子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被害人身份特殊,嫌犯情况更特殊,被害人亲属找市领导,嫌犯亲属到处告状喊冤。两家人不依不饶,社会舆论更是一边倒,说我们公安没本事破案拿一个疯子顶罪,影响极为恶劣。
遇到这倒霉案子,个个怕担责任,个个避之不及。别人可以躲,我们躲不掉,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请你们协助。你们二位放心,我没定调子的意思,作为一个公安民警,作为一个执法人员,谁愿意办出冤假错案,发现问题请你们明确指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谢谢曹局理解。”
“应该是我谢你们,患难见真情,知道大概案情不仅没推脱而且来了,非常不容易。不光我感谢,我们何局也非常感谢,他今天实在抽不开身,委托我转达他的歉意。”
“您这一说,我真有些受宠若惊。”
“不说这些客气话了,言归正传,你去看过现场,听过进程同志介绍,素英同志去过见过嫌疑人,请你们谈谈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材料没看,看法暂时没有,想法倒是有一些。”
韩博侧身看看搭档,分析道:“办案民警是先从张大勇家搜出带血的铁锤,然后在其它地方抓捕张大勇的。他没见到民警从他家搜出凶器,民警也没跟他提过凶器。在接受盘问时却主动说出先开枪,再用锤子砸。
常言道孩子不说假话,疯子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假话。如果……如果在抓捕、羁押和盘问过程中办案人员确实没提过,那么侦查方向应该没错,这个案子应该是张大勇所为,不只是一起刑事案件,也是一起精神障碍患者肇事。”
冯进程是负责具体侦办的,当即表态:“韩支队,我以党性、以人格担保,我们事先没透露过被害人死因,审讯过程中对嫌疑人更不存在诱供。正因为考虑到他是一个疯子,将来可能说不清,整个讯问过程全有录像。”
“他有没有可能从其它途径获知,毕竟从案发到他落网期间相隔6天。”
“可能性不大。”
冯进程翻出一份材料,解释道:“首先,案件发现及时,从路过的群众发现尸体到我们民警赶到现场前后不到5分钟,由于正值凌晨6点左右,路上行人不多,不像其它案件现场有许多群众围观。
其次,我们不止一次提醒过报警的群众,请他不要乱说。就算他没听进去,也不可能从伤势上看出嫌犯使用的是什么凶器,事实上我们市局法医也只是作出钝器伤的结论,找到锤子之前谁也不知道凶器是什么。”
“政委,你对嫌疑人的精神疾病是怎么看的?”
事关重大,周素英不敢轻易下定论,在看守所也只是隔着铁门看了几眼,摇摇头:“表面看不出什么,我要先看看病历,看完病历再去看看嫌犯。”
韩博刚才的分析,也是市局认定不会搞错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的问题不是有没有抓错人,是怎么证明市局没抓错人,怎么让被害人亲属、嫌犯亲属及全社会信服这一点。
只要把这些工作做好了,检察院乃至法院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不会被社会舆论压力所左右,也就能采信公安局提交的证据材料,就能顺顺利利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