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裴先生的弟子啊。”
……一个名号罢了,裴有原都没有来得及教她什么,这只是大人之间的交易,不过人家老板点的就是这个名号了。
钟蘖抱臂:这对师兄妹……算了。
叹口气,钟蘖还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是打哪来的小妖怪敢搅乱他钟大师的习武课堂!
看到了人,曹闺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们,说我师姐野蛮的人。”
两个伙计垂头丧气,这什么差事啊这……
曹闺没再戏弄人家:“我手里头还有点事,不过我付清师兄手艺也好,让他代劳。”
两个伙计疯狂摇头:“姑娘先跟我们去一趟吧!这脚程我们出钱,行行好,再请不到您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恐慌之下,两个伙计真的开始哭起来。
“大早上哪里来的鬼哭狼嚎?”钟蘖一看是这俩,有礼问候,“原来是二位啊!怎么了?建设巷那么大,就非我们三法工坊不可了?”
调戏完两个可怜的磨坊伙计,钟蘖心情大好,低头问曹闺:“那你去吗?”不去就回来练剑加训。
“去……”她不练剑,她不。
钟蘖朝外头一扬下巴:“走。”
五谷磨坊。
“亏我未雨绸缪,囤的米面量足!小贼,偷我的米面,还偷我的牛!还要磕坏我的八连磨!!!”张老板骂骂咧咧好几天了,看样子,还是不够解气。
他手底下的伙计心疼的摸了摸失而复得的宝贝牛:“老板,您不是去建设巷找人了么?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什么时候来?再过一刻没来,他们两个也别来了!”张老板气得肚子颠颠,闷闷不乐,“我这八连磨……这么好的工艺!没有那贼子磕坏,根本就不用花这冤枉钱!”
伙计劝他:“老板!说好了花钱消灾嘛!何必气大伤身呢?不过说来也太绝了,怎么之前那个人说只能找三法工坊那个裴有原的徒弟来修?有这么难吗?而且,他们工坊的胡途都跑了,老板,这工坊还靠不靠谱啊?”
“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啊?三法工坊缺的只是轴承匠,和我们要找木匠有什么冲突吗?”张老板从来不想这些和生意无关的,“你管他呢,人家说不会就不会,还能把到手的钱送给别人去?你就是个外行的,懂这些做什么,赶紧去看店去!”
张老板死鱼眼掐着时间算,两个不长进的伙计好歹是提前完成了任务:“老板——人带来了!”
“在这里!”张老板听到了声音,脸上带着诚恳和欣喜跑了出来,一看两位青葱少年,那少年有多面善,那吊眼少女就有多凶,“二位……怎么称呼?”
“晚辈姓钟,这是裴有原先生的小徒,曹有河先生家的女儿。”钟蘖替曹闺发言。
张老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事不宜迟,我也不耽误你们做生意,先跟我来看看那个齿轮吧。”
钟蘖和曹闺跟着进了铺子后院,听张老板说他家那磨盘的事:“我这里就三件八连磨,他偷了我的牛,还要敲断我的齿轮,那两件八连磨现在是一刻一停不得,当天磨出来,当天又卖光了,再这么耗下去,存货也要不够了。”
“张老板生意兴隆啊!”钟蘖赞叹。
张老板连连否认:“不不不,我也奇怪,这几天不是山洪吗?结果来买米面的,越来越多了,有的老板,一来就要全拉走——这可太吓人了!我都不敢这么做,他们买完了,我们自己县的吃什么啊!”
张老板带着曹闺和钟蘖从楼梯走下地下室,地下室做了特殊的处理,一点儿也不潮,还开了数口大天井,通风良好,没有异味,环境也很干净整洁。
五谷磨坊的规模真够大的,是他们工坊的两倍那么大,生意做得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些齿轮倒是干净。”钟蘖看着还不错。
张老板到了这地界,颇有些得意:“我们这地下室有天井,有地井,每天派人打扫三次,就是为了保证它们的工作环境,磨的面啊浆啊,不能弄脏了。”
曹闺在钟蘖和张老板交谈之间,看到了那个断掉的齿轮。
“就是个了,”张老板说,“那贼偷了牛,慌忙走错了路,来了地下一层,牛绳被齿轮绊住了,娘的,他就把我的八连磨齿搞断了。”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张老板都能气得吹胡子瞪眼。
曹闺到这里才开口说话:“坏的是个小齿轮,好修,但是做出来还是要几天时间的。”
一听要几天,张老板就忐忑起来:“要、要几天?”
曹闺打量着这件八连磨,一个小齿轮就比地面上的那些磨盘还要大,最难的不是加工,是画图。
张老板见她不说话了,也不好打扰,这吊眼小姑娘看起来不是个好脾气,言语间,他发现决定权也在她的手里,要是冲撞了这女孩,等他的就不是区区几天的问题了。
八连磨,顾名思义,有八个石磨连着一起工作的大型石磨组。
每个石磨下方都对应连着一个同轴齿轮,围成一圈,中间共同啮合一个巨大的齿轮。
大齿轮下还有一层,牛拴在传动轴上,靠牛的拉力驱动这个大齿,周围八个小齿轮靠大齿轮传递传动,这个大齿轮就叫做主动轮,小齿轮就叫从动轮。
抛开断齿部位,八个齿轮其它磨损的地方都差不多,是一组啮合良好的齿轮组,给张老板安装的工匠手艺实在是巧妙:“能冒昧问一问,为什么不请原来的工匠修吗?”
别人修不好情有可原,制作这个的工匠总可以吧,犯不着来找三法工坊。
张老板一听曹闺问这个,有些怀念又有些尴尬:“这个……他们都不在善元镇了,这三架八连磨也是十多年前请的人,很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