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眼睛发亮:“这是?”
“护手软甲,不知道什么合金的。”曹闺照着钟蘖的话描述了一遍。
有了星斗就是好,刻刀自动贴靠到模型的边界上,一刀下去,绝对不会多一块缺一块的,美一刀都精准无比。
“这得练多久?”付清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夸张。
“看天分吧。”突然出声的钟蘖挠挠下巴。
被吓了一跳得付清扭头怨他:“钟蘖师弟,吓到人就不好了,尤其是在人家干活儿的时候。”
钟蘖看起来心情非常好:“是师弟的疏忽,山庄来消息了,有些情难自已。”
曹闺正要凿,又抬起头望向钟蘖,这信说来就来了?
倒也不算很慢吧,看来这位教她练剑的小师兄要和工坊分别了。
迟早是要走的,人家还得继续闯荡江湖呢。
地上的木屑渐渐积多,练剑还是很有用的,不管钟蘖教的那些套路有没有用,至少在加工木材的时候不那么吃力,渐渐地还得心应手起来。
曹闺闷头制作齿轮的模型,头顶上付清和钟蘖在聊着。
如今雨季还没有过,各地的形势不同,陆路容易遭遇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水路要安全得多。钟蘖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本来也没打算在此停留过久,行李都是随时都能提走的,时间定在了今晚,吃过晚饭就到大运河码头下面的渡口搭船走。
两根轴根据算出来的中心距,固定在一条木片上,两个齿轮卡着套了上去。大齿轮的模型就是五谷磨坊那个主动轮的复刻,没有改动任何一个数据。
曹闺摘下护手甲,手指碰到了大齿轮的外侧。
不需要多用力,拨动了大齿轮,小齿轮顺利地跟着转了起来,听到动静,边上闲聊的两个师兄也停了下来。
“看着还挺顺滑的,”付清说,“师妹,多转几圈。”
多转几圈,就知道每对齿之间有没有存在其它的啮合问题。
“是不是可以动手了,”付清摸摸手指,还要吐槽甲方,“张老板天天来催催催,我都要看烦他了。”
曹闺呼出一口气:“可以了,师兄,通知大家开工吧。”
没有齿条插刀,也没有齿轮滚刀,这简陋朴素的条件下,也只有这纯手工仿形法。
原本的仿形法,指的也是使用机床加工,将铣刀制作成与齿槽两侧齿廓形状,一个齿一个齿地切制。
虽然这种方法效率很低,也不能加工中高精度的齿轮,但还算适合曹闺手中这一单的磨坊小齿轮——单件生产、精度要求不高。
磨坊的小齿轮也不小了,现在是山洪特殊时间,大批木材已经投入防汛建设上,工坊的弟子花了半天时间用三块木头拼出了齿轮需要的大小。
曹闺站在木头上,手里拿着蘸墨的木头工笔,徒手开始画线。
这么稳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历练出来的,现在工坊众人已经习惯了曹闺人形尺规的设定,就等着小师妹画好了轮廓线,他们抄家伙开干。
不过今晚是干不成了,下午厨娘做了一顿践行菜,工坊早早的把门关了,弟子们聚在一起为钟蘖践行,三三两两地还缠着他给裴先生带话,什么工坊生意还行,不辱使命,期待裴先生早日将那狗娘养的胡途带回来给他们出一口恶气云云。
钟蘖也一一应下,拍着胸脯说一定带到。
夏日太阳落得迟,钟蘖寄居这一旬,干的活不少,很得师兄师姐们的喜爱,用过饭后还被强留了一阵。
小舟上一渔夫,拿了钱就摇撸,江桥和裴端看着钟蘖片刻间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暮色山崖水天之间。
黄昏挡不住码头工人挣钱的心,自从五月不停的暴雨落幕,大运河上来往商船渐渐又多了起来。
看着一箱箱往大船上搬运的货,江桥调侃道:“以前多是运的善元县的掌柜们自己的货,如今卖家竟然多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到如今这码头也建了有十来年了,便利的水运路线并没有让这个天险环绕的小镇富饶多少。
裴端苦笑道:“看侯大人那张贴出来的布告,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大概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吧。”
那布告是昨日张贴出来的,曹闺和钟蘖打家里出来,路过衙门时候也看到过。
“善元县奉白陵太守常照大人之命,乘此东风,于扇缘江口修筑三道船闸,即日动工。现征集五县工匠共五十人,参与修建上曹家河谷水库者优先。另征力役,百姓税收不足者一户出。”
“运河水势已得到控制,近日商船停靠又多,本县各商铺生意蒸蒸日上,本官甚慰。”
“可山洪新难在前,唯恐余灾匍匐,温劝诸位乡民莫行远路,警惕山匪水贼,粮油布匹六成先与本县供给者,明年可减税一成;八成先与本县供给者,明年减税两成;九成先与本县供给者,明年减税三成。”
大家听完了布告,都炸开了。
有工匠讨论的:
“修船闸?!不在大运河修,在扇缘江修?”
“大运河要什么船闸?你懂不懂啊?扇缘江口可是我们白陵郡地形最险峻的流域,每年得有多少船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