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于此, 苏景年得以将憋闷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尽数倾泻出来。那颗一直堵在她心口的大石, 终是得以被粉碎了。
温热晶莹的眼泪从她眼眶中翻滚洒落下来,随着眼泪一同从她心中奔涌而出的, 是压抑已久的情感。
无论是眼泪还是情绪,这二者都好像止也止不住的一般。
眼看苏景年哭的稀里哗啦, 形象全无。莫若离赶忙从袖中抽出一条斯帕,帮她擦眼泪。
“哭什么,多大人了?”美人似有些埋怨地哄道。
“阿难委屈!”苏景年斩钉截铁道, 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不管阿难多大人了,若离也不能把阿难一个人扔在天京。若离还要嫁给大齐太子?!太子、太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贼眉鼠眼天生生得一副阴险小人之相,胸无点滴韬略不说, 更是眼界胸怀极小,记仇得很。偏偏又喜欢招惹自己得罪不起的永宁公主, 惹得人家不快后又没有胆量去承担后果, 可见正是个胆小如鸡的无耻鼠徒。坊间自来早有传闻, 他喜爱男女通吃, 小妾男宠充斥东宫, 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贪美之人。如此五毒俱全的人,就算是他是大齐太子,他也万万配不上若离分毫。若离若是嫁给了他,真是一朵鲜花活活插在了牛粪上。就算鲜花愿意去找那牛粪,也得问问阿难我同意不同意?!毕竟鲜花可是答应了阿难, 要嫁给阿难的!!!”
“噗。”美人闻言, 先是愣了愣神, 转而竟是笑出了声。
苏景年这一番话,语速极快好似连珠炮般,让慢性子的莫若离颇有些招架不住。怎知待莫若离耐心地细细听了这话里的内容,竟才发现,话里话外都在狠狠的批斗太子这“五毒俱全的牛粪”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莫若离急忙抬起袖子,遮住半边脸。借着袖子的遮挡,她强忍着笑意。
把眼神从苏景年身上不自然地瞥开,美人红着脸说:“阿难又要胡说。”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脑海中跟随着苏景年方才话中的描述,竟也能显现出太子沉溺于纸醉金迷的身形神态。这让莫若离感到有些惊奇,毕竟她与太子也只有过一面之缘。可见苏景年之话,却也和太子的形容相貌有着某些贴合的地方。又笑苏景年荒唐,各国贵族之中如若说坊间传有有好男色女色之传闻的,那大齐太子的名声可是比不得她这个北域王要“声名远播”了。
“阿难哪里有胡说???”
苏景年将将止住了眼泪,还带着些抽搭,说:“太子的长相、韬略、眼界、心胸、胆色,这都是可查可证的。至于好色,除去坊间流言。上次伏虎山冬猎,阿难射箭的时候只不过是将袖子扎了起来而已,那太子已经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如果不是在场之人众多,他怕是都要扑上来了呢。这等猥琐行迹,不是好色,那是什么?!”
“???”
冷眸猛地缩了缩。一股无名之火顿时生气在莫若离心头,进而直冲头顶。美人直气得玉颊生烟。
“呵,他?看你了?看你哪儿了?”美人的话冷得直掉冰碴儿,脸色也瞬间阴了下去。
发觉美人神色明显有些愠怒,苏景年不敢怠慢,如实说:“胳膊。”
白了苏景年一眼,莫若离放下手帕,牵起苏景年的双手。
“哪一只?”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句话。
“啊,两、两只。。。”苏景年咽了口,开始有些怕了。
“两只?!”莫若离的脸色又阴了阴。
“嘿嘿嘿,其、其实,他没、没看到什么的,就是两条胳膊而已。。。”
苏景年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哭得心情了,只是害怕。
莫若离胸中恨意难平。心道:苏景廷。。。我的人,你也敢动。。。你怕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更不想要大齐的皇位了。。。
瞪了眼苏景年,美人冷道:“你是个女孩子家,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嗯嗯,阿难不敢了。”苏景年一副乖巧模样,讨好道。
莫若离挑眉,说:“阿难也该吃些苦头。否则怕是难长记性,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姑娘家。”
“诶???”一听要吃苦头,苏景年哪里肯坐以待毙。
可不等苏景年再做狡辩,莫若离抬起苏景年的手,低下头,朝她手背吻了上去了。
在莫若离的唇与苏景年的皮肤接触的刹那,如同一束闪电从天而降一般,苏景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她手背上穿透击来,直达她心底,在心脏里流窜撞击后,又随着澎湃的心跳和奔涌的血液涌向全身,击得她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颤。
“若、若离?”苏景年有些惶然地望着莫若离。
挽了挽鬓边散落的乌发,美人抬起头来。
眉目含情,往日里犹如冰封的双眸,此刻却犹如一汪透彻至清的秋水。冰冷之中,若有似无地裹藏着让人琢磨不透、又不敢轻易触碰的温柔。
只是这有若惊鸿的一瞥,便轻而易举地俘获了苏景年的心悸。
看着苏景年的表情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便由惊慌失措变得痴痴然,莫若离便又被她逗笑了去,不忍心再过多责备于她。
“记住了么?”
美人似警告似威胁的口吻,听得苏景年心中又是一颤。
痴痴地点了点头。苏景年写满留恋的视线始终流连在美人眸间,不舍离去。
这日,二人畅叙心头之事,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