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居住的安寿宫里,各个宫女太监都屏息凝神,紧张万分。
司顾心狠狠地将桌上的奏折和红册子扫下去。
发出噼啪一声响。
李公公无声地跪在桌前,即使脸被奏折的纸张划破了也没发出痛呼。
开春之际将近,按照朝中意思,是该给皇帝选秀了。
今日呈上来的便是各家贵女的花名册和选秀大典的事宜。
李公公试图缩小自己的身形,希望太后娘娘不会迁怒于自己。
月前,陛下喝的那碗药在查到邢太妃宫里时便断了线索,几乎所有的事件人证物证都指向是邢太妃做的。
可太后娘娘好像就是不相信,觉得另有他人,是以直接搜查了一遍后宫。
整个宫里,也就邢太妃居住的泰安堂搜出了红参。
这红参是稀有的药。
还是邢太妃身为先帝的福贵妃时,先帝赏赐的。
这福贵妃在太后娘娘还是皇后时就结怨已久。
太后娘娘早就想做了她,可奈何其母家是振国将军府,掌握西境大部分兵权,若是贸然动手,只怕是会出乱子。
而现下,太后娘娘通过林将军,早已把邢家的兵权蚕食得差不多了。
连六王爷永安王都因为涉嫌集兵作乱收押进了大理寺,不日处刑。
自家的王爷都保不住了,可见邢家的没落。
更何况现在,邢太妃还敢动手伤了皇上。
李公公心底微叹,这邢太妃怕是只能自求多福了。
前段日子,陛下瞒着太后娘娘去了灵音寺休养。
完完全全地先斩后奏。
人都通过贤妃娘娘的人先到了灵音寺,而后才递了封密信,说是宫中事务繁多嘈杂,心情不平,去灵音寺祈福修身养性。
现下,贤妃娘娘被震怒中的太后给下了令,于自己宫中思过。
禁闭期限未定,可见太后娘娘的怒气之大了。
更令人惧怕的是,这朝中大臣还不知死活地上奏,求请太后娘娘主持选秀大典。
这不是....这不是打着灯笼上茅房---上赶着找死吗?
如此多的事务堆积在此,只怕皇上回来,要遭殃了。
最后,还是司顾心统统给驳回了去,并在朝堂上勃然大怒。
“如今皇上龙体抱恙,于灵音寺休养,尔等不丝毫体谅陛下,竟还央着选秀,置陛下龙体安康于何地,岂不是想要谋害皇上?”
谋害皇上这罪名一压下来,还有谁敢再提了,只得延期到皇上回宫了。
一提到死罪,各个大臣变成了鹌鹑,不敢再说一字关于选秀大典。
大理寺内,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坐在一片稻草上,靠在冷硬的璧上,一条腿伸直了,一条腿半屈,微弱地呼吸着。
穿着朝服的薛丞相站在牢房之外,翩翩君子的气质与阴冷潮湿的牢房格格不入,君子笑得温和“永安王,还是不招吗?”
被叫到的人影嗤笑一声,声音低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想不到本王为了朝廷征战十年,却沦落至此。”
“确实,王爷自十六岁便入军作战,年纪轻轻便功勋累累。”薛丞相平静地说道。
永安王齐钧凉闭目养神,索性不听了。
薛丞相叹息“永安王您这又是何苦,邢家本就难保了,何不交了那符。要知道如今朝堂之上是谁执掌大权。”
永安王咳出点血沫,冷声道“你这奸相,跟随外戚一同欺压皇上,厚颜无耻!”
被骂了,薛丞相也不恼“还请永安王好生想想想想邢家上下一百六十五口人,和还在宫里祈福您平安的邢太妃。”
齐钧凉往后一仰,不想说话了。
反观灵音寺里,齐璨倒是过得舒心惬意。
檀香袅袅,佛音悠悠。
齐璨眯着眼睛,悠闲地抱着个暖炉子,躺在树下的贵妃椅上晃悠晃悠。
春初,天还有点凉。
但寺庙里的树都已经冒出绿芽来了。
下了早课的清绝恰巧要来寻齐璨去过堂用斋饭,就看到如此一幕。
翠绿的树芽,睡着的少年组成一副恬淡宁静的画。
清绝不过愣神了一下,便走过去轻声唤他“陛下”
齐璨本来就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乍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竟然以为自己回到了宫里,是司顾心那个神经病。
猛地睁开眼,一抖往后一仰,给啪叽一声摔地上了。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如同寺庙里常来讨食的松鼠。
“咳……”清绝手握成拳,抵着淡色的唇边轻咳一声,依旧是一副风光霁月、与世无关的高僧模样。
齐璨看清眼前的人“……”
你是笑了吧?这货刚才绝对是笑了吧!
把她吓到地上去很好笑是吗?
齐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会,凑前去道“清绝师父,方才是在笑朕”
清绝淡淡道“未曾。”
只是耳尖却覆上几丝难以发现的微红。
出家人不打诳语,罪过罪过。
齐璨面色犹疑,看着清绝这一副淡然清冷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难道方才那声咳嗽自己听错了?
清绝双手合十在心前行了个佛礼“如今春寒料峭,陛下这身衣着未免单薄了些,应好生修养才是。”
齐璨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冷了,恰巧掌事太监小福子抱了披风过来,齐璨也就顺势披上了。
一边问道“清绝师父来此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