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执杖的下人回,“十三下,还剩七下。”
“嗯,接着打。”
楚渔儿慌了,还没开打就先求饶,“祖父,祖父,饶命,孙儿再不敢了!”
哪知才开口呢,板子就打了下来,痛得他又开始“哇哇”大叫,鬼哭狼嚎。
陈氏惊得“扑通”一声跪下,“老太爷,小渔已经受过教训了,求您老大发慈悲,饶他一回吧,饶他一回吧!”
她求过楚邺无果,又向凤惜华道:“大少奶奶,小渔他也是因为你……”
话未说完,就听凤惜华温柔开口,“婶婶这是怎么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叔叔一向行为不端,洛京上下无人不知。论理,谋害人命是要杀头的,更何况我还是他的嫂子。只是侄媳觉得,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事过不去,所以,我并不想追究。如今祖父心疼他,只打了二十板子略作小惩,婶婶应该感到欣慰才是。若不然,小恶不惩,以至大恶,岂不是要连累楚氏一门?”
旁边被打得要死要活的楚渔儿听见这话,反倒怒了,大叫道:“臭丫头,你胡言乱语陷害我……哎呦!”
“孽障,再敢对兄嫂不敬,便再打二十!”
楚邺一哆嗦他那龙头拐杖,楚渔儿立即就老实了,疼都疼不过来,哪里还敢说话?
哭着叫着,好不容易打完了,陈氏这才扑上去,抱着他就是一阵嚎哭。
哪知楚为安见这里打完了,他就想走。便向楚邺躬身道:“太爷,侄儿到了吃夜饭的时辰,饿了,先走了。”
楚邺司空见惯,又哪里管他,只随他去。
陈氏一听这话,反哭得更伤心了,心里大骂楚为安是个脓包猪肚,儿子都快被打死了,他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他!
结果,楚为安竟真的一扭头,没事人一样走掉了。那边母子两个,简直要哭断了肠子。
然而,这还没结束呢,那一边楚渔儿才被人拖下来,这一边楚邺就开了口,“就在此地上药,上完给我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悔改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老太爷,不要啊……”陈氏像是听见了晴天霹雳一般,又是心疼她儿子,又是埋怨他老子,一大堆的痛苦就让这小身板给背了,可不是痛不欲生?
楚渔儿惨白着脸,趴在他娘怀里,抽泣个不住。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嚎叫了……
凤惜华心道,这样冷的天,若叫他跪一晚上,没准真会丢了性命。尽管她不喜欢楚渔儿,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可这命令又是老太爷下的,全府上下谁敢违背?
正想着,忽听楚邺道:“对了,今日一早忠武侯府派人送了帖子来,说初五是你祖母八十大寿,这几日你先好生歇着,到了时候就让白儿陪着你去吧。”
凤惜华正愁这事没法说出口,谁料老国公就提了出来,这下倒解了她心中一大担忧。于是连忙道:“多谢祖父关心。”
“嗯,没事,就都散了吧。”
楚邺说着,看似也挺累了,便让徐忠扶他起来。刚欲要走,突然看了一眼楚渔儿,道:“怎么还趴着?”
楚渔儿一听,也不知是疼糊涂了还是害怕,连忙从他娘怀里爬起来,忍着身后的痛楚跪在了院子中间。
见他老实了,这位辛苦得半夜都得教训子孙的老国公爷,这才在下人的搀扶下,扶着腰走出了奉孝祠。临走只留下一句话,“何时你看见了那堂上的‘忠孝’二字,何时才算是我楚家真正的后人!”
陈氏不由在心里犯嘀咕,那两个字不就在那儿挂着吗,老太爷说的什么梦话?
不只陈氏听不懂,楚渔儿听不懂,就是在场的下人们,也几乎全都听不懂。可是凤惜华却是似乎明白了,为何楚渔儿犯下那么多令人不耻的恶行,齐国公竟都不管。反因了推自己落水这样的小事对他大加斥责、不惜让所有人站在外头观看,现在人都走了还要罚跪。
大概,就是因为外头那些事他都无法伸手,便是楚渔儿闹得再大,他上了年纪也精力有限,只好强忍着一口气罢了。唯有在自己家里出了事,才能管束管束。
看来,这位老祖父,这些年是真的不容易。
一时间,祠堂里的下人们都慢慢散去了,陈氏本想将楚渔儿拉起来,奈何徐管家的两个儿子还大山似的站在旁边,一时又不敢动作,只得四下去寻楚渔儿的乳母董妈妈。哪里知道却不见她人,一时气得大叫,“阿成,阿成!”
楚渔儿的小厮阿成自然也不敢走,听见叫声连忙上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瓶棒疮药,想是早就备下了。
“小畜生,都是你惹出来的,叫你好好看着少爷,竟是都聋了!”陈氏打了他一个耳光,从她手里抢了药过来,“还不快替你少爷上药,想他死还是怎么着!你少爷挨了打,你倒没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赶紧上了药,自己到外头领二十板!”
说罢,再看一眼可怜巴巴的楚渔儿,忍不住又是一声“我的儿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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