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母在文武堂昏倒,可把众人吓坏了。
谁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八十大寿,因了凤戢羽一人被搅成这样,实在是始料未及。凤敬良生怕母亲有个什么好歹,匆忙把老人家送回忠德堂,又忙叫人去请太医,还要向三位殿下致歉,慌得分身乏术、恨无三头六臂。
发生了这样的事,哪个宾客还敢留下来?
李知远等人为不添乱,纷纷告辞离去。萧琮三人自然也要回去,总不见得一直呆在这里看热闹,就连萧决也在苏全的催促下,不得不上了马车。莫闲因已喝得烂醉,又没个奴仆下人,不便将他丢出门去,在管事的安排下,几个小厮将他抬到了前门的小侧房里暂歇,指望这位醉汉醒来以后,可以直接离开忠武侯府。
然众人虽是离去,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法平静。尤其是萧决,什么凤府老太太,他根本不在意,心里放心不下的是凤惜华和楚白。凤惜华虽然是醒了,但究竟是因了什么而晕倒还有待明确,加上无雪突然走火入魔,心里亦是几番的忐忑不安!
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一开始接近他们也是为了打听麒麟符,可这些日子以来,对凤惜华的喜欢和对无雪的好奇,使得他不知不觉已把二人当成了朋友。因此,走了一半,忍不住掀开帘子,唤过苏全。
“凤老夫人病倒,只怕凤府会忽略了凤姑娘,你拿本王的令牌去请太医,务必不能让凤姑娘出什么事。”
苏全听得糊涂,“殿下说的‘凤姑娘’,是指……”
萧决瞪了他一眼,“自然是凤惜华凤姑娘,难不成还能是谁!”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你让太医去看时,也暗自看看楚白的面色,若发现有什么问题,叫他亲自来见本王。”
“是!”苏全连忙应了下去。
放下帘子,萧决又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今日萧恕和凤戢羽的突然出现,总让他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到底会是什么……
飞雪如羽,片片从天而降。
那一边的忠武侯府院墙之后,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穿着暗纹甲袍的男子,正站在雪中等待着什么人。
他等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墙上出现一个瘦小的人影,接着人影一动,一个穿着琥珀色短袄冬衣的丫环从墙上一跃而下,恭恭敬敬落到了他身前。
不是别人,正是纯儿!
“奴婢拜见先生……”
纯儿一句话还没说完,突听“啪”一声,萧恕直接一个耳光给她打了过去!
“奴婢该死!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望先生恕罪!”
纯儿惊得捂住脸,慌忙跪下。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她已由原先的感激渐渐变成了恐惧,甚至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萧恕一双眼睛冷若冰霜,“我问你,你可是已经给凤惜华下毒了?”
“自昨日在天云楼见到先生,奴婢就……就打算遵从先生的意思,给她下毒,可是,楚白一直都在她身边守着,奴婢根本没有机会。是奴婢无能,还请先生恕罪!”
“那她今日为何会晕倒!”
纯儿来不及多想,只忙道:“凤小姐向来就有头疼之疾,奴婢也不知道今日她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不过先生放心,奴婢一定会想办法完成先生的命令!”
“不必了!”
“什么?”纯儿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萧恕道:“既然你还没有动手,本王也改变主意了。从现在开始,凤惜华不能死,本王要让她好好的活着!”
“真……真的吗?”纯儿顿时又惊又喜。
喜的是,不必再违背自己的心意去伤害凤惜华。惊的却是,也许她猜得对,大小姐可能长得与仙逝的主母有些相像!
若真如此,那才是最可怕的事!以她对这位南平王的了解,如果大小姐真的长得像夫人,那么……
果然,就听萧恕冷声道:“不过,我要你去杀另一个人!”
纯儿大惊,慌得抬起头,随即又被萧恕刺骨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去,口里颤颤道:“是……是谁?”
“楚白!”
听到这个名字,纯儿心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萧恕又将一个毒药瓷瓶丢到她面前,“这是蚀心散,你拿着!”
纯儿面色一白,“这……楚白他如今身在忠武侯府,戒备森严,更何况还有两个大山一样的护卫,奴婢武功低微,只怕是……”
萧恕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今晚会发生一件大事,到时候别说是齐国公府,就是凤家自己的护卫也进不得大门一步!你也不必与他动手厮杀,只将这蚀心散放入他杯中,让凤家的女婿死在岳丈府里,就算大功告成。”
看着眼前这天青色的毒药瓷瓶,纯儿竟不觉颤抖了。虽说她是萧恕放在凤惜华身边的细作,可自从被安排到洛京以来,她从来也不曾伤害过一个人。如今,却要她用这个不起眼的小瓶子,去伤害齐国公府的家主,这……
“怎么,你不愿意!”萧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厉声问。
“不。奴婢,奴婢……”
纯儿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回答,“奴婢是在替先生担心!奴婢记得,先生说过那个楚白身上也有一枚麒麟符,万一他死了,麒麟符会不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萧恕冷冷看了纯儿一眼,“本王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的!且物是死物,人是活人,你跟着本王日子也不短,怎么连如此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你放心,麒麟符就在他身上,要不然,本王又何必让你动手!”
纯儿听得连连吞咽口水,看样子,先生早就在齐国公府布下了暗线,连楚白身上发生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可是,若麒麟符真在楚白身上,以萧恕的手段和凤戢羽的本事,要想在齐国公府取一个人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又为何要等到此时?
正想着,忽见萧恕一双眼睛突然压成了一条细缝,口里吐出阴森的话语来,“忠武侯府是个好地方,让那小子死在这里,干干净净,再好不过。”
“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只要那小子一死,楚邺那个老东西也一定活不成!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替本王完成这件事,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