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妈妈却压根没去看她，她的眼睛只不停在女儿和凤惜华身上停留。看着女儿冷漠的眼，看着小姐冰冷的眸，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暴露了，尤其是女儿，一定恨透自己了吧！
只见她跛着脚，一步步朝子衿走过去。哪怕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哪怕她已被人看透得体无完肤，她也想要让女儿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李灵芝见这老婆子竟然不肯理会自己，急得大叫道：“姓陈的，当初我是怎么救你女儿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无论我曾经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就是死，也无怨无悔。夫人，你做了那么多，不也都是为了你的女儿吗？”
说着，她缓缓走到子衿面前，满怀愧疚地哽咽道：“子衿，你知道的，娘做这些都是为了救你……”
“救我？”
子衿嘲讽的瞪着她，眼里只是愤怒，“为了救我，就要去伤害别人的家人吗？若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换我活着，我还不如一死！夫人死了，二小姐也死了，因为你，小姐这些年才过得这么苦！你每一次看到小姐的落泪，看到她无助的悲伤，就没有感到一丝愧疚吗？”
她的声音很大，不难想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是如何下定决心才能拼尽全力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如此的愤慨，如此的恼恨，就是为了向娘亲明示，这样靠害死别人换来的生命，她不要！
听着子衿发自内心的呐喊，陈妈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女儿跟前，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不！你不要恨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是，都是为了我……”子衿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也止不住的滚滚落下。她看着娘亲，一字一字道：“就算我明白你是为了我，那小姐呢，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难道你害死她的娘亲和妹妹，也是为了她吗！”
陈妈妈慌忙对着凤惜华就是一阵猛烈的磕头，连头也磕破了，口里直道：“对不起小姐，是妈妈一时糊涂，是妈妈糊涂！妈妈不求你原谅我，只望你不要责怪子衿，她是无辜的！”
凤惜华见她额头都磕出了血，这才平静地将她拦住，淡淡道，“妈妈，我很感激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也的确曾经失去记忆，十分痛苦。可这世间之事，是人在做天在看，所有的阴谋都会有出纰漏的时候，就像一个谎言，即便隐藏得再深，也总会有被识破的一天。你或许以为我永远也想不起来，可那桃花酥和信笺，不就是你借我和妹妹幼小的手，一步步精心策化的吗？”
陈妈妈更惊了。她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凤惜华悲愤的眼神恍然大悟，她家小姐——恢复记忆了！
苍天在上，这正是她一直在期盼却又不敢真正面对的事！
没错，她当年是被李灵芝，收买了，而且过去那么多年，她也仍是那个人的傀儡。那时子衿还小，生了一种极其难治的病症。郎中说，那孩子的日子不多了，若是能用新摘的天山雪莲救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要如何能得？
她想过要去求助苏夫人，想着堂堂的忠武侯夫人，应该能弄得到天山雪莲吧。可是她运气不好，正遇苏锦才怀身孕，心浮气躁，几次想开口也没能说明白。商老二无奈，为救女儿，不顾家人反对一个人上了山，结果不小心摔下山崖，断了一双腿。
可想而知，丈夫出事，女儿命在旦夕，当时的她是如何的无能为力。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灵芝带着一盒天山雪莲找到了她。相信，无论是谁处于她当时的状况，都没有办法拒绝吧！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李灵芝的眼线。苏锦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时候跳舞，什么时候休息，她都无一不落的告诉“新主子”。当时在崇安寺，透露苏夫人行踪的人，是她；怂恿凤思语，叫凤惜华去偷桃花酥的人，是她；让凤惜华写信留书、跑到后山去的人是她；最后，把信笺交给苏夫人的，还是她！
就是这样一个“慈母”，亲手造就了后来崇安寺的悲剧。
可是她忘了，李灵芝仅仅只用一盒天山雪莲就利用了她这么多年，而苏夫人在得知商老二摔断了腿后，却一直用自己的私房钱接济他们一家人，直到自己不幸魂陨崇安寺！她实在不该，因为自私而泯灭了自己的本性，做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凤母愤怒地坐在木轮车上，见事情已经明了，便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咚”地一声响，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凤惜华会意，也不再看陈妈妈，只向卫霖道：“卫大哥，麻烦你把她们都抓起来，等爹爹回来一并再审！”
“是，来人！”
卫霖一声令下，立即就进来两个护院，架起陈妈妈同着李灵芝两个一并往外拖。
李灵芝哪里肯依，不停挣扎叫道：“我可是夫人，你们都不许动我，谁敢动，我杀了谁！”那两个管事哪里肯听，只拉扯着要把她往外拖。
突然，一个小厮慌得什么似的跑进来，跌跌撞撞，差点摔了跟斗。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凤惜华生怕惊着凤母，忙道：“别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小厮用力咽了口口水，这才喘气道：“外头有个将军拿着圣旨带着官兵闯了进来，说，说是要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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