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论真假,但竟然柳茹陌愿意为此特别解释了一番,并无轻视自己的意思,宫羽于是再次稍稍弯下身,施了一礼,轻轻说了句,“谢过长公主”。
她是两年前被徵七调派到天晟国的,就在毗邻清河西边的拂衣郡。
在这两年当中,她没有接到任何的一项任务,且后来为了能更好地掩饰身份,她已然与拂衣郡城里的一位书生成了亲。
书生姓施,单字名良,是一个老实厚道,诚笃本分之人,因为天生资质拙劣,年少时,考不进武院,就拿起了笔,作起了文章。只是一晃十数年过去,其父母先后相继病故,终究也没能熬到他的出头之日。
加上因为脸皮子薄,不善经营,祖上留下的一间字画铺子,也眼看着要落入他人手中,从此生计无着。
人生落魄如斯,施良遂陡然起了轻生之心,只是他到了那河边,来回徘徊了十数趟,也没勇气跳将进去,反倒是救起了一名貌似失足堕水的女子,并被对方言之凿凿地,说是要以身相许。
本觉已是穷途末路的老实书生,那曾料到世间还会有这等好事?当即焚香沐浴,摆上了供品,祭拜列祖列宗,并告慰已逝双亲。
而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美貌如花的媳妇,他自然是倍感珍惜,疼爱有加,乃至百依百顺。
从此两口子,说不上举案齐眉,但起码做到了相敬如宾。
施良于是静心在家中攻读诗文经书,媳妇则去帮忙把持店铺生意。
这般日子,虽说平淡,却也算得充实,过得有滋有味。
一年又半载下来,或许是假戏真做时间久了,宫羽甚至曾经想过,晚上夫妻二人行交好之事的时候,要舍了身上那绝嗣秘法。
难怪徵七大人曾经说过,她其实并不适合当羽士,因为自己生性太多情了。
而就在她以为,敖危羽士莫不是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却于昨日晚上,突然收到了一道密讯。
上面所述任务很简单,无非就是领着长公主走出清河地界,然后在靠近敖危边境的扶阳镇,将之交托给前来接应的一名“角”字号上羽。
说实在的,在刚接到密讯的时候,宫羽的心中,又是激动,更是忐忑。
激动在于,作为敖危国人,自己的一切,甚至连能在某次饥荒动荡中,保得住性命,都是拜敖危羽士所赠。为长公主效劳,她义不容辞,且觉着自身潜伏这么许久,终于是能派上用场,能做点什么了。
至于忐忑,心里头则是犹如一团乱麻,让她不忍去多作深思。
临行前,她小心地帮“丈夫”挽好了被角,望着即使沉溺在梦中,嘴边却还噙着笑意的男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然转身离开,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已经作出了抉择,无论此行,危险与否,她都不打算再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即使徵七大人愿意答应,可以开回特例,放过自己,都不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