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帮众人,一路战战兢兢,明明恨不得插上翅膀,“嗖”的一声就飞到端州城,然后卸下“累赘”货物,到时真正应付起什么事来,心里头也能轻松些。但偏又不敢走得太快,怕因此而散了车队的“阵型”,临了,愈发的乱了手脚。
几天下来,日夜兼程,爬山涉水的,周遭其实并无什么异动意外,但怀揣着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的忐忑心情,着实难熬。
甚至连身手最好的那三位都不能例外,赵厢蓉是愈发的沉默寡言,刘峥亦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赵老帮主则是除了在途中停歇落脚,还记得偶尔和年轻男子打两声招呼,其它时候,只是吧嗒吧嗒地一劲儿抽着大烟杆,皱起的额头,压根就没松开过。
眼瞅着,就要到了南池国的白水关,大伙们才感到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当初急急忙忙离开兴义关,目的是为了远离危墙之下,如今则恨不得找到一处安心之地,好能喘上一喘。
有官家的庇护,想必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即使追上了,也不敢太乱来。
不然,心弦老这么绷着,换谁也扛不住哪!
夜幕将近,道上行人渐稀,正当前边的赵厢蓉,在招呼着大家再加把劲赶路,说翻过前面的那座山坳,就可以寻地扎营休息之际。
这个时候,众人的身后却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皆不由得心神一紧,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一行十数骑,于暮色中,不弛不缓地,策马而来。
这群人中,除了当头那位一袭紫色衣裙,薄薄纱巾遮脸的女子,余者皆是身著样式不常见的深蓝色奇装异服——男的以布条缠头,女的有银饰覆额。
待得对方行近前来时,帮中一位年青帮众,见了后,竟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山黎人?”
大伙儿听言,皆霎时神情一变。
而那群“骑士”,亦齐齐闻声,停了下来。
南疆多族群,尤其在南池、百越一带,更是号称百族并立,各处习俗各异,民众横蛮桀骜,就连好战如步熊这样的大国,也未曾将这片区域真正的征服,只是名义上将之纳为藩属,每年随便收缴一点象征性的朝贡,其实大多时候,当地的政事吏治,都是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其中又以南池的“峒黎”和百越的“嵬苗”两族,最是广为人知。相传前者还保持着每逢族中祭祀神灵节日,就要下山掠人归寨,然后剥皮炙烤烹煮的恶俗;而后者则是因为善于养灵饲蛊,并多制作为傀儡,且手段神秘莫测,防不胜防,所以更加骇人听闻。
南疆百姓之所以被称之为“南蛮”,其实多拜这两者所赐。
故此,在一些稗官野史里头,又经常将两族之名,写成了“山黎”、“山苗”,其中颇具歧视之意。
好在对方,今日看似并无要马上愤而动手的意思。
带头的紫衣女子,螓首轻斜,伸手扯开脸上纱巾,竟是对着那位惊呼出声的青年帮众,嫣然一笑,灿若春花。
她本就生得身段曼妙,姿容出色,这一笑,更是显得娇媚入骨,使人难以把持,心旌摇曳。
如果说赵厢蓉是那一棵清水芙蓉,此女则分明是一朵艳丽牡丹。
但清楚对方一些根脚的青年帮众,却是浑身一颤,哪有半点儿的大喜过望,受宠若惊?又心知自己方才的一时失言,是触了别人的霉头,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