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上是一次劫后余生,心情如释重负般的突然性放松,会让身体很容易就感到一种难言的疲惫。
待得海兽悬灯走远,凌慕枫便觉得自己再难以坚持,而避水珠也大概是因为之前受到了重创,此时已然完全失效,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继续下潜,而是准备浮出水面,去换一口新气。
身体仰躺,嘴里喘着粗气,凌慕枫很希望这个时候能够静上一静,只是有那么一把可恶的声音,却在他的心湖里不停地咆哮着,“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别说是在魂心海了,即使是在你自认为习惯与熟悉,能发挥全力的陆地上,这神界的三境灵兽,也没有那一头是可以小觑的,都是些活了不知几百上千年的凶残存在,那怕是论起智计手段,比起常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大多具有诡异到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天赋神通,除非是在实力上足够碾压,不然谁敢同境同阶去单挑它们?更何况还是在对方擅长的区域里?你说你这不是在找虐是什么?”
自从在渡船若水号上,同时受到几个神象境的围攻,却最终取得“惨胜”之后,凌慕枫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儿飘了。
不管当时的过程是多么的惊险和艰难,但结果就是结果,而人的心思向来总是更容易偏向于专注好的情况,而往往忽略了其中一些负面的东西。
因此,不得不说,梵真的这一番话,确实十分值得凌慕枫去警醒的,但后者仍是感到有点不耐对方的啰嗦与唠叨,“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而他的这么点小情绪,梵真又怎会没有察觉,顿时就更加气了,“你注意个屁注意。以前我还觉得你事事小心谨慎,循规蹈矩得有些过了头,甚至不免有懦弱之嫌,但好吧,现在呢!你们那破学院传授给你的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的行事原则,怎地就都给忘了?我看你根本是仗着有我在,还有另外的一张最后底牌,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肆无忌惮。那我老实告诉你,以我对此地主人的认知,那就是一位生性凉薄、六亲不认的老家伙。知道我为什么一到了豁然界,便要封闭六识,没敢再声张嘛?就是因为这个!你以为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吗?错,他清楚得很。看着吧!下次如果你再遇险,我肯定是不会,或者应该说是不能再出面了的。要不然,这试炼、训练,又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样的“训斥”,凌慕枫并没有出言反驳,因为梵真所说的,显然的确是事实——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还真的是有些过于依赖他了,以及很相信那股神秘的力量会在关键的时刻出现。
是,借力一事,纵观人之一生,谁都无法避免,但如果一件事情尚未曾开始去做,便首先想着要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么其本身,便是个最大的问题。
而说到这的时候,梵真却是突然没有再作言语,像是已然气得无话可讲,所以又一次学那老僧枯坐去了。
片刻之后,见他依然没有动静,凌慕枫轻叹了一声,然后调整了下姿势,接着向着小岛的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