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让忧虑道:“可是那家……虽然看起来已经中落了,可毕竟还是八大国公的门第,门生故旧不知凡几。环哥儿你出手,影响太不好……”
贾环笑道:“所以嘛,我才给他家一个名额。但是……我怕他们贪心不足。
而且,他家那个钱庄,比君子钱庄更坏。
他接下这个名额,就全当他家将功赎罪了。
若是不接,也是他家自寻的造化。
二哥,不必担心。”
韩让苦笑了声,道:“那好吧,反正……他家祖宗的威名,也被糟蹋的差不多了。”
贾环呵呵一笑,勒住胯.下战马,道:“到了!”
一行上百人的队伍,停在了一座气度巍峨的大宅门前。
门楼上有一牌匾,书刻六个鎏金大字:
敕造缮国公府!
缮国公当年亦是威名赫赫的军中巨头,虽不及荣宁二公,却也战功显著。
最重要的是,缮国公是八大国公中,最晚去世的一个。
虽子孙不肖,但他庇佑家族的时间最久。
如今军中,仍有许多缮国旧部。
如今缮国公府的家主,为缮国公之孙,石光珠。
缮国公病逝后,其子承继一等神威将军爵。
但好景不长,缮国公病逝没多久,其子亦丧。
而后便是石光珠承爵,只一三等将军爵。
虽然爵位不显,但因缮国公军中旧部极多,照顾之下,缮国公府过的极自在。
少有人敢招惹。
“吱……呀!”
缮国公府门楼下,悬挂着两盏极大的灯笼,照耀的门前如同白昼。
忽地,大门缓缓打开。
贾环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真巧”……
“哟!环哥儿!大喜啊!”
一个身着锦衣,油头粉面的……中年人,从正门出来,满面含笑的油滑说道。
贾环翻身下马,也笑的极灿烂,道:“多谢石世叔,世叔送的八宝玻璃炕屏,小侄极喜欢。”
“哈哈!”
石光珠闻言笑的愈发欢喜,道:“喜欢吗?我也极喜欢!
那是我从一个大海商手里得到的,那老小子欠我的债,我便带人抄了他家,搜出了这个。
不过,我虽然喜欢的紧,可知道环哥儿你大婚,也要忍痛割爱!
环哥儿,为叔不得不当面说你两句。
你可不地道!
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请为叔?
可是小瞧为叔只是一个三等将军爵儿,不配登你宁国大门?”
“哎哟喂!”
看石光珠说变就变的脸,贾环忙喊冤道:“王八蛋才不想风风光光的大办呢!世叔您不登门都送了这么好一个玩意儿给小侄。您若是登门了,还不得送更好的宝贝?
我这不是没法子吗?让人盯的紧,连成个亲都得偷偷摸摸的。
不能提这茬,提多了伤心。”
“哈哈哈!”
石光珠又变回了笑脸,大笑道:“谁让你小子树大招风?得了,既然你不愿提,那这茬就算圆过去了,为叔也知道你年纪轻轻撑起一家子不容易,不和你计较了。”
“那就谢过世叔宽宏大量了。”
贾环拱手笑眯眯道。
石光珠大笑道:“好说好说,走,环哥儿,咱们里头说话!你刚才说的对,之前你要请咱上门,那贺礼,是一定要再重三分的。世叔带你去瞧瞧我缮国公府的宝库,看看比得上比不上你贾家的内库!”
说罢,石光珠拉着贾环,往缮国公府内走去。
“世叔啊,这宝库,咱们还是一会儿再看。小侄儿今儿上门,是来送世叔一份富贵的。”
入了缮国公府后,贾环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后,笑呵呵的道。
石光珠闻言,眼睛一眯,笑道:“环哥儿所言的,便是银行之事?”
贾环点点头,道:“看来世叔也听说了,不错,正是银行之事。”
石光珠道:“好啊!环哥儿你想做大买卖,还带着为叔一起发财,自然没说的。
你办的那什么银行,听说是一千两银子一分股,为叔要一万两银子的!
不为发财,只为帮环哥儿你架架场子!
同为勋贵一脉,又是老亲,又是世交,没有不帮衬自己人的道理。
环哥儿你说对不对?”
贾环点点头,道:“对,世叔言之有理,所以,小侄今日便亲自上门,给世叔一个兼并的机会。”
“兼并?”
石光珠眼角一抽,笑容敛去了大半,道:“什么兼并?谁兼并谁?”
贾环道:“自然是……大秦银行,兼并世叔的大富钱庄。”
石光珠不笑了,看着贾环正色道:“环哥儿,非要如此吗?咱们勋贵一脉,同气连枝,何苦自相对付,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贾环摇头道:“世叔,不是相煎何太急,是一起发财。”
石光珠冷笑一声,道:“我缮国公府本来就在发大财……环哥儿,我也听说了,你给人许诺,只要来年银行的收益比不上钱庄的收益,你就十倍补偿。却不知,你敢不敢对我缮国公府也这般许诺?
你若敢,大富钱庄你现在拿去就是!
为叔也不是小气的人。”
贾环轻轻一笑,道:“若是旁的钱庄,我还有这个胆量。可世叔的大富钱庄,小侄还真是……不敢把话说死了。”
石光珠以家势为资本,强行借贷给没有跟脚的巨贾,或是初来都中扎根的商家。
逼的人家业破败,被他生吞活剥的大富之家不知多少。
贾环还真没把握,一定能让石家银行收益,高于钱庄收益。
毕竟,他家钱庄不会置换多少股份。
其次,他家做的是没本的买卖,一本万利。
听贾环这般说,石光珠脸色难看起来,冷笑道:“既然如此,环哥儿你还是免开尊口的好,省得伤了你我两家的情分。”
贾环轻轻沉吟了会儿,道:“果真没法谈?”
石光珠断然拒绝道:“绝无可能。”
贾环点点头,拱手道:“既然如此,贾某就告辞了!世叔,多保重。”
石光珠冷笑一声,道:“好走不送!”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再好的交情都没用。
更何况,本就是场面上的交情,顶个屁用。
不过,想起贾环最后一眼中,有些怜悯的眼神,石光珠忽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刚准备让奴仆门子把大门关上,就见数十骑缇骑,狞笑着打马而入。
石光珠眼前一黑,凄厉声道:“贾环,你助纣为虐,你会有报应啊!”
……
“环哥儿……”
看着百年世族缮国公府的门匾掉落在地,韩让还是有些担忧,唤了声。
贾环摇摇头,道:“真要让他家安然度过这一劫,我心里反而不会痛快。
天日昭昭,报应不爽。
岂可让奸邪平安过关?
至于勋贵中的波澜,我会处理妥当的。
无非是付出些利益罢了……
走吧,收拾完那一伙子,进宫分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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