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侯府的正堂很大,也很空曠。
當堂正牆上,掛着的不是尋常富貴人家常掛的寓意富貴綿延的壁畫,亦非文人雅士家中懸掛的名人字畫,而是一副海圖……
堂上也沒什麼招待客人的茶果點心,就是兩排粗獷的木頭椅子,還是沒有漆過的……
賈環忽然心裡有些猶疑了,家都樸素成這個樣子,那船上又該是什麼樣子?
他自己倒無所謂,練武這麼些年,什麼苦沒吃過?
可是林黛玉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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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讓她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兒牀上睡一晚,第二天這丫頭還被哭死掉?
“環哥兒……”
韓讓悄悄拉了拉賈環的袖子,將“沉思”中的賈環“喚醒”,賈環“醒來”後,就見堂上施世綸正皺着眉頭看他,一張醜臉上,一雙“奇怪”的眼睛卻出奇的清澈。
“小侄賈環,見過施伯伯。先前是小侄失禮了,只是施伯伯,小侄真的沒有想到,堂堂靖海侯府,居然會……居然會……”
賈環躬身恭聲行禮,而後就有些不知該如何措辭了。
靖海侯府雖然是大秦軍方爲數不多的並非榮國老部下出身,但施世綸卻極爲崇拜二代榮國公,並視其爲精神偶像……
所以昨日大朝會後,牛繼宗引賈環見過施世綸,並且只是笑言讓賈環稱其爲伯伯時,向來對朝中結黨營私深惡痛絕的施世綸,居然罕見的應下了。
聽聞賈環此刻的稱呼後,施世綸一張醜臉上難得有些笑意了。
爲何說他醜呢?
因爲施世綸禿頭、麻臉、斜眼、歪腮,而且還是羅圈腿……
然而,即使這般醜。可卻偏使人覺得他威嚴不凡,而且周身正氣。
這並非是賈環一人的感覺,連秦風和牛奔都這般說,而且據說見過他的人都有這種感覺。
連太上皇都曾說施世綸乃是一個老鍾馗。替朝廷抓盡南海羣邪。
還贊他是國朝第一清官。
能在這樣一個人的臉上看到笑意,着實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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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世綸看着賈環,臉上微帶笑意,他聲音微微有點尖銳,但並不刺耳。卻放佛能刺入人心……
他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般陶朱手段的,而且,你不也將賺來的銀子,多用在榮國舊部的後代身上了嗎?沒有耽於享樂,是我最滿意你的地方。”
賈環第一次被人誇的不好意思了,連忙轉移話題:“施伯伯,這三位哥哥就是定軍伯府韓叔叔家的公子。”
施世綸淡淡的打量了番三人,微微點頭道:“都是知忠義的好兒郎,好好跟着環哥兒做事,定軍伯府興起只是日子長短。”
韓大三人聞言。齊齊躬身謝道:“謝侯爺教誨。”
施世綸點點頭,而後看向賈環直入正題,道:“我家裡家無浮財,唯一算的上大家當的就是停在灞水上的那艘福船。若是旁人問我借,我是萬萬不會借的。不過既然你是榮國子孫,又是個知道上進的好孩子,我就借你使使吧。
不過我要提前給你講清楚,伯伯銀錢有限,又沒你那些生財的本事,所以福船上並無什麼貴重的家俬。
你若想住的舒適些。可以自行置辦一些行頭上去,回來後再撤下來就是。
福船共有三樓,因爲三樓曾經是家母住過的,所以特意擺放了牀軟榻和數件御賜家俬。
你此行若有女眷。便可安置在三樓,若無,便不要上去了。”
賈環聞言,有些糾結道:“不想竟是太夫人曾經的舊居,論理說我這做晚輩的不該不恭僭越纔是,只是……林如海之女。也就是小侄的表姐,亦要隨小侄南下揚州,侍奉尊長。表姐身子骨太弱,所以……”
施世綸擺手道:“既然如此,她自可上得三樓,你又胡亂糾結什麼?無論是身爲武人,還是身爲將門將主,果決幹練當爲要務,你需謹記。”
賈環重重點點頭,道:“侄兒記下了。”說罷,偏他又有些遲疑起來,不過看着施世綸一張皺起的醜臉時,賈環連忙解釋道:“伯伯,是這樣的,因爲侄兒就要出遠門,年前怕是回不來了。所以今日前來,還帶來了年節的節禮。不過伯伯,這些節禮都是小侄莊子上自己產出的,並不是……”
施世綸臉上笑容又多了些,道:“你解釋那麼多做什麼?靖海侯府家風雖然清嚴,但伯父並非是迂腐不知變通之人。而且,你一沒有公職,二也沒有太大的劣跡,你的銀子都是清清白白賺來的,送禮給我,我難道還會不收麼?說說看,你又搗鼓出什麼來了?”
賈環聞言暗自鬆了口氣,而後笑道:“沒什麼,就是一些透明玻璃,比宮裡裝的都不差,特意送來兩車來,給伯伯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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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世綸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久居南地,自然不會不知道一方玻璃在粵地泉州等地賣到什麼價位,所以他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賈環再次問道:“你說什麼?”
賈環賠笑道:“玻璃啊,就是光明殿窗子上如今裝的那個……”
施世綸倒吸了口冷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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