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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鳳藻宮。
隆正帝下朝後,心情相當不錯。
儘管沒有達到最大心願,可能拿下宋怡,本就是意外收穫。
這些年來,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便以這個禮部尚書爲主。
雖然不知爲何他今日自尋死路,可隆正帝根本不在乎原因,只要能出一口這些年的惡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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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賈環的出擊,以及他默契的絕殺,隆正帝心裡說不出的快意。
因此,下朝後,他便去了鳳藻宮,探望賢德妃。
因爲賈元春正懷有身孕,不能侍寢,再加上回宮後事務繁雜。
因此,這幾日,隆正帝都沒有到她這來過夜。
賈元春無聊之餘,就會點幾個題,限好韻後,使宮人送去大觀園,讓家裡姊妹們作詩和詞,以解煩悶。
卻不想,今日中午,隆正帝就到鳳藻宮來。
賈元春驚喜不已。
吩咐身邊昭容奉茶後,還親自服侍隆正帝進茶。
隆正帝少有寬慰過內宮,今日心情愉悅之餘,倒是誇讚了幾句。
賈元春心情大好,也好奇:“陛下今日氣色真好……”
隆正帝細飲一口香茗,
聞言後,大笑道:“宋怡老匹夫,這麼些年來,仗着太上皇信重,竟敢欺君罔上,多次直言指責構陷於朕。
他若當真是魏徵那般直言進諫的直臣,朕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
哪怕只是求直賣名,朕都可容他一二。
可恨這老匹夫,暗中投靠老十四,卻拿朕做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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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今日,他卻不知死活的指責賈環。
被賈環一通反擊後,朕又一記絕殺。
終於將他氣得吐血,一條老命送了三分。
待西域收復後,自有他埋骨之地!
哼!”
看着隆正帝猙獰的面上,說不出的戾氣和快意,賈元春有些害怕。
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轉移話題道:“陛下,環弟又惹事了嗎?”
“哈哈哈!”
隆正帝聞言,忍不住大笑出聲,道:“這個混賬東西,生怕氣不死宋怡。
宋怡在朝堂上指責他不忠不孝,凌壓太后。
他一句也不辯解,還當朝脫去了頭上的紫金冠和鬥牛朝服,白身而出。
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逼的宋怡是有苦難言。
結果,他回家後,轉身又換了身新的,也不知避諱一時,就那麼直接出來招搖撞騙,沒事人一樣。
朕得信,宋怡聽到這個消息後,又嘔血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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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滿城士林清流,都在罵他不是東西。
哈哈哈!”
想起賈環那套做法,隆正帝都覺得既荒唐又好笑。
賈元春卻大驚道:“陛下,滿城都在罵他,那他日後可如何是好?”
隆正帝聞言,哼了聲,道:“什麼如何是好?他從承爵以後,挨的罵還少嗎?
朕看他過的比誰都好!一個武勳,要那麼好的名聲,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倒是明白的很,哼。”
賈元春聞言一怔,又道:“陛下,環弟不過十四,想來是真的頑劣,不是有意爲之。”
隆正帝擺擺手,道:“不管是真心也好,有意也罷。他這樣做,朕都很高興。
賈環是聰明人,知道什麼事情朕能容他胡鬧,什麼事情是朕不容的,他心裡都明白。
這就很好,比不得那起子猖獗小人,總有一日……哼!”
賈元春聞言,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奇怪。
賈環……比不得那羣猖獗小人……
若論囂張,這神京皇城,賈環敢認第二,哪個敢認第一?
對於賈環的那些“光輝事蹟”,連她這等深宮婦人都有所耳聞,不想在隆正帝這裡,賈環還成了知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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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嘴角抽了抽,面色有些古怪。
隆正帝看在眼裡,卻懶得解釋。
她哪裡知道,賈環所爲的那些,都不過是紈絝行徑罷了。
值當什麼?
哼!
他又啜飲了口茶後,又對賈元春道:“愛妃,你所言可當真?
你那二妹,當真與十三弟的趙氏十分相似?”
賈元春笑道:“模樣倒不是十分相似,但那份心軟柔順,溫柔可親,卻是十成十的相似。
若非如此,以將軍夫人的性子,當初也不會去幫助二妹。
她也是謹小慎微,從不猖狂多事的性子哩。”
隆正帝想了想,回憶了下中車府曾上報的,關於趙氏性格的分析後,他點了點頭。
不過,又猶豫道:“朕擔心,賈環卻不會願意。
上回……他就大動干戈。
也真是奇了,別人家恨不得將女兒嫁入宮中皇室,偏你賈家的女兒,都寶貴的緊。”
都已經被選進儲秀宮,想起差點成爲他妃子的賈迎春,結果生生又被賈環給搶了回去,隆正帝心裡還是難免腹誹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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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笑道:“陛下放心,到底不一樣。將軍府中,沒有那麼多費心事……
而且,以陛下對鎮國將軍的倚重,二妹定不會過得苦日子……”
隆正帝聞言,微微頷首道:“這倒是不錯,待朕說的算後,老十三少不了一頂親王帽子。畢竟,當年他是替朕……
他生性重情,府上除了一個趙氏,連個側室都沒納過。
夫妻二十年,也從未紅過臉。
至於贏普,更是一個懂事的……
嗯,你二妹若能服侍他,倒也是她的福氣。”
賈元春笑顏如花道:“誰說不是呢,三弟最關心二妹,想來也能想明白。”
隆正帝聞言,面色古怪道:“愛妃啊,朕卻以爲,你想的怕是太簡單了……”
賈元春抿嘴一笑,道:“臣妾卻不信,一會兒,臣妾打發抱琴回去,賞二妹幾件東西。探探風……”
隆正帝聞言大笑,道:“好!朕今日就不走了,看看你們姐弟倆過過招!看你降伏得住這個小王八蛋不能!”
……
恭靖坊,鎮國將軍府。
一座不大的靈堂上,掛滿了白紗和帷帳。
一道長長的白紗,將內裡的棺棟,和外間拜祭之處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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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着孝服,面色木然的坐在靈堂下的一個小杌子上,眼睛始終在白紗後的棺棟處。
人來人往,毫無反應。
挺直的背,也顯得有些佝僂起來。
原本就微微花白的頭髮,愈發顯白了。
看到這一幕,贏普的眼睛一酸,就落下兩行熱淚來。
走到男子腳下跪下,贏普哽咽道:“父親,給娘殮妝容的誥命都到齊了。”
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太上皇十三子,鎮國將軍,贏祥。
聽到贏普的話後,贏普身子微微一震,聲音極爲沙啞的道:“去代爲父和你娘,叩謝她們。”
“是。”
贏普應了聲後,猶豫了下,又道:“父親,寧侯和鎮國公府、武威侯府、奮武侯府數家府第的世子前來拜祭母親。給孃親梳頭的,就是寧侯的姐姐。您看……”
贏祥聞言,沉默了下,然後才緩緩轉過頭,一張相貌英挺的臉上,浮現着和賈環神色截然不同的枯槁和,平靜。
他的一雙眼睛,黑的可怕,沒有一絲波動,如一瀾死水。
目光掃過賈環衆人,在賈環的臉上頓了頓,眉頭微微一蹙,但沒有多停留。
待看遍諸人後,他又頓了頓,方站起身來,魁梧的身材給人以壓迫感。
而後,贏祥對着諸人,長長一揖,木然道:“多謝諸位,拜祭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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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等人大驚,分忙避讓,客氣道:“都是晚輩應該的。”
不過,贏祥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謝過之後,又重新坐回了小杌子上,往身前的銅盆裡添了幾張紙,看它們燃起後,纔再次凝神於白紗帳後的棺棟上。
賈環等人在外面雖然胡鬧,但在這個場合卻恭敬的緊,一個個面色肅穆。
因爲年長一輩,所以衆人要行跪拜禮。
倒也沒什麼彆扭,衆人一起叩拜三次,起身。
按禮,這個時候,弔祭的人,還要去給家屬說幾句寬慰的話。
牛奔、溫博和秦風幾個相互看了看,就這麼走,肯定是不成的。
禮法大於天,這樣走,顯得太沒教養,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可上前說話……
贏祥那副模樣,生人勿近,他們和他從未照過面,普通客氣話,怕也難得到迴應。
豈不尷尬?
猶豫了會兒,衆人最終還是看向了賈環。
這裡面,也就賈環和贏祥還有數面之緣。
賈環氣不過這羣沒義氣,但這個時候也只能硬挺着上,他乾咳了聲,上前數步,道:“將軍,請節哀,多保重身體……”
然後就沒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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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奔溫博倒也罷了,可秦風在後面卻露出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這糟心的文化水平……
好在,贏祥頓了頓,許是看在先榮國的面上,到底答了句:“多謝。”
賈環對於這種場面活真是不自在,輕呼一聲,就想告退。
然而,贏祥這會兒居然又開口了:“賈環,貪色的,我見過。但貪成你這般的,我還第一次見。
勸你一句,少年之戒在於色,你好自爲之。”
說罷,也不理會面色滕然大紅的賈環,又神態平靜的往銅盆裡加了兩張紙後,再次陷入哀思……
後方,牛奔、溫博、秦風等人無不面面相覷,見賈環那副囧樣,一個個都是一副想爆笑,又必須要強忍着的模樣。
賈環此刻做出一副無比冤枉的表情,好似竇娥一般,還不敢相信,莫名其妙的很耶,他說什麼胡話,我完全不懂……
那副模樣,愈發古怪。
就在衆人忍得實在辛苦時,忽然,靈堂後方,贏普引着一羣誥命夫人走了進來。
因他是小輩,本不用忌諱,卻忘記了人羣中還有一個賈迎春。
不過,贏普倒也知禮,頭都不敢回,還垂着腦袋,這幅做派,倒讓後面的賈迎春沒有那麼害怕了。
贏普先走到棺棟前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頭,又大哭了幾聲後,被嬤嬤勸起。
出了紗帳,走到贏祥面前再跪下,低聲道:“父親,幫娘殮妝容的誥命夫人和賈家二小姐,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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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賈家二小姐時,贏普的面色,微微有些恍惚……
贏祥“嗯”了聲,起身,朝帷帳後之人,大禮相拜,沙啞的聲音沉聲道:“贏祥與賤內,多謝諸夫人、小姐援手之恩。”
“將軍太過客氣,快快請起。”
武威侯府人張氏、鎮國公府郭氏、義武侯府劉氏,三人忙屈膝一福還禮,客氣道。
賈迎春從未經過這等場面,便晚了一拍。
待前面三位誥命夫人都答完禮後,她才怯怯的屈膝行禮,小聲道:“將軍太過客氣,快快請起。”
賈環站在堂下,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然後就準備與牛奔等人退下。
然而,就在這時,狀況突生。
始終神色木然,眼神死寂的贏祥,在聽到賈迎春輕柔的聲音後,先是猛然擡頭,而後更是霍然起身。
因爲他之前坐在靈堂一側,所以此刻站起身來,亦是側對着衆人。
因此,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臉色,是何等的動容。
狂喜?迷惑?感動?
不能自已!
而他之前一雙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此刻卻亮若烈陽。
死死的盯着紗帳後的,賈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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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賈迎春哪裡經得起這等駭人場面,那層薄薄的白紗,竟似擋不住那人可怕的眼神,唬得賈迎春花容失色,倒退了兩步,不小心絆倒在地。
這個變故,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什麼情況?
武威侯夫人張氏面色一變,就要去攙扶賈迎春。
而這個時候,贏祥竟邁出一步,似想進入帳內。
場面譁然。
鎮國公府郭氏秀眉微蹙,聲音微冷道:“將軍請自重。”
然而,贏祥恍若未聞,一雙眼睛明亮之極,只是死死盯着賈迎春,一步步向前。
只是,他終究沒能進入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