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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堂內宅,房間內還散着原始運動後遺留的絲絲靡靡氣息。
白荷愈嬌媚了,錦被下,露出一抹荷瓣般白嫩的膀臂,些許暈紅襯托的愈誘人。
往日裡平和溫婉,國色天香的修長美眸中,漣漪還未散盡,餘韻動人。
她臻靠在賈環的胸膛,眼神中有些茫然……
賈環低頭看了眼後,呵呵笑道:“荷兒,想什麼呢?是在想相公我爲何如此勇猛?還是在想夫妻之樂爲何如此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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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荷聞言,俏臉剎紅,修長的美眸,水意溢然的嗔了賈環一眼,風情萬種。
賈環見之意動,可看到白荷眼中閃過一抹畏色後,也只好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小弟……
白荷見之感動又慚愧。
感動賈環的體貼,慚愧她再無力承恩。
賈環如同野牛一般的身體,強的力量和耐力,對於沒有練過武的白荷而言,實在無法使他盡歡……
賈環輕撫着她的肩頭,呵呵笑道:“荷兒,三爺我是一個早已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夫妻恩愛之事,夫君我更重它的意義,能讓你中有我,卻並不貪戀其中的美味……”
白荷聞言又氣又笑,明明說的色色的,這也罷了,總還能讓人感動。
可你的表情爲何一臉的惋惜,還有……還有前面的錦被處,已經明顯的被支起了一座小帳篷……
輕輕的在賈環胸膛前咬了下,白荷輕聲道:“爺,我沒事的,還可以……”
賈環真憐惜了,笑道:“還是不貪心了,我怕使壞了,就沒得使了。”
這些話,真真讓白荷臉紅心跳,將臉埋進賈環懷裡。
賈環將她摟緊了些,對於這個幫他良多的溫柔女孩子,愛進了骨子,他道:“剛纔想什麼呢?”
白荷猶豫了下,方道:“我在想爺之前,對蘭哥兒說的話。”
賈環呵呵笑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白荷“嗯”了聲,道:“我沒讀過聖賢書,但看過戲。戲文裡說的好些忠臣,他們……他們都是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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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沒錯,那些人都是好人,也是華夏民族的脊樑。朝廷也一直都在大力宣傳他們……”
賈環毫不否認道。
白荷聞言,仰着一張迷惑不解的臉看着賈環,道:“那爺你……”
賈環呵呵笑道:“荷兒,這是一個極大的話題。那些脊樑們,確實讓人敬重,我也很敬重他們。但問題不是這樣看的……
儒教之所以能在華夏大地上,統治人們思想千百年,不是因爲儒教有多了不得,而是因爲統治者,是因爲掌握權力的人,喜歡儒教宣揚的思想,它有利於當權者的統治。
儒教的核心是一個禮字,而禮的核心,是一個仁字,衍化開來,就是忠、孝二字。
無論是忠,還是孝,最後歸結到一起,就是忠於君父。
所以,儒教才得以大行天下。
孔孟,爲儒教二聖。但實際上,世間士子多重孔子,而非孟子,荷兒,你知道爲何?”
白荷這個偏理科女茫然的搖搖頭。
賈環笑道:“前明朱洪武讀《孟子》時,勃然大怒,道:使此老在今日,寧得活也?
呵呵,如果孟子這老頭兒今日尚在,他還能活嗎?
因爲《孟子》的《盡心篇》在談到君民關係時就說:‘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就是說,在一個國家裡老百姓是最重要的,一個國家連老百姓也沒了,就國不是國,君不是君了。
這還好,可在《孟子》的《梁惠王篇》中還說道:‘國人皆曰賢,國人皆曰可殺’,又在《孟子·萬章篇》說:‘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只聽說殺了一個民賊紂,沒聽說弒君),‘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如此一來,朱洪武焉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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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令老儒劉三吾等對四書五經進行“清理”,將那些‘極其出格’的‘混賬話’清除出去。
僅一本《孟子》共刪去八十五條‘反動透頂’的言論,只剩下百七十餘條,也就是說原來的《孟子》被朱洪武刪了越三成,《孟子》也就不叫《孟子》了,改叫《孟子節文》。
有利於統治者,則留,不利於統治者,則去。
荷兒,你明白了嗎?”
白荷想了想,道:“所以,那皇帝只留下了對他有用的?”
賈環笑道:“對,他只留下了有利於他統治天下、統治思想的儒教經典,還不許人隨意‘曲解’,否則,便會起文字獄。”
白荷眨了眨眼,道:“那……若是以後有皇帝不喜歡儒教,會不會廢黜?”
賈環幽幽道:“當儒教不利於當權者的統治時,當掌權者的權力根基和源泉不再是士子時,儒教,也就會被像掃垃圾一樣掃進歷史的塵埃……”
幾百年後,一場新文化運動,動搖了儒教的根基。
再接着,一代偉人用前所未有的魄力,徹底將儒教打落塵埃。
只可惜,因爲種種原因,沒有形成一種新的道德思想約束,世道反而……
“聽不懂……”
白荷有些苦惱道。
賈環見她難得露出這般可愛的模樣,喜歡的不得了,摟住狠狠親了口後,笑道:“荷兒,儒教最讓人稱道之處,就是它的禮,也就是忠孝,這一點,極能蠱惑人心。
當然,也不能叫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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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儒教教義的本身是極美好的,如果天下所有讀書人真的能做到遵守儒教教義,那天下還真有可能大治。
可惜,這很不現實。
打個最鮮明的比方,就是天家。
天家爲天下第一家,最推崇儒教禮道,然而,所謂的忠孝節義,所謂的禮義廉恥,所謂的溫良恭謙讓,在天家,又能看到幾分?
就好比高僧大德是最不信這世上有神佛一樣,對於當權者,也最明白,這世上的規則是怎麼一回事。
即使讀書的時候,士子們很信這一套,可在官場上打磨上幾年,他們還是會認清這世道到底是什麼樣的……”
白荷又撅起紅嘟嘟的、被賈環親的有些紅腫的嘴脣,搖搖頭,道:“還是不懂……”
賈環哈哈笑道:“只是白話罷了,又不重要。
之所以同蘭哥兒說這些,是因爲咱們家,如今就屬於那一撮極少數的當權者之一。
屁股決定立場,我也推崇尊重那些實踐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的先賢,也希望在國朝有難時,會源源不斷涌現出這樣的人。
比如置生死於度外的張廷玉……
但我卻不希望賈家有這樣的人出現,賈家人需要做的,是去制定優秀的規則,讓國事不要頹敗到再出現成仁取義的‘先賢’的境地……
其實站到一定高度再看,就會現很多事真相都很卑鄙。
我們這樣的當權者,總會鼓舞人去做捨身取義的人,總會鼓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思想。
但實際上,天下之所以到了讓人去捨身取義之境,到了危亡之際,就是被既得利益的當權者禍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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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用好處時,是當權者的事。
將天下糟蹋壞了,到了危亡之際,卻希望有“傻乎乎”的人站出來扛住要坍塌的天。
扛不住了,就大家一起完蛋。
扛住了,當權者再繼續享樂受用,作威作福……
說白了,儒教,就是當權者維護自身利益的工具,僅此而已。
所以我才說,蘭哥兒如果真的相信了這一套,很幼稚。”
白荷臉色隱隱白,小心道:“三爺,你心裡,不要忠孝嗎?”
賈環眉尖一挑,笑道:“當然要了,忠且不說,孝道是人倫大道,本身是對的,和儒家沒什麼關係。至於忠,也是必須的,但這是爲了維持賈家的利益,和儒教的那一套,同樣不相干……”
……
摟着白荷說了一宿大逆不道的話後,翌日清晨,賈環拜別家人,率親兵家將前往皇城承天門前,領命出征。
主角自然是隆正帝及大秦百萬大軍之太尉,彰武侯葉道星。
偉大光正的隆正皇帝表了壯志高昂的講話,激動人心。
並且以金樽賜酒,以待凱歌。
除卻葉道星麾下的五千鐵騎外,還有衆多將門子弟。
等隆正帝表完講話,走下承天門,領着一票大佬,來到“民間”慰問時,許多將門子弟平生第一次這般近的目睹天顏,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