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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大早,天矇矇亮。
賈璉就帶着心腹小廝克兒和幾個僕人,前往了南市。
克兒原本不叫這個名兒,原是叫興兒。
可因爲這名兒和明珠公主的名諱音重了,他便請了賈璉的主意,主動改成了這個名兒。
這小廝最是伶俐,極得賈璉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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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不是個小氣的,所以平日裡,多是跟着賈璉享福的。
今日卻起了個大早,克兒騎在一匹馬上,對賈璉笑道:“二爺,往南市去採買菜品和魚肉,打發我們這些奴才去做便是。
您怎麼還要親自走一遭?那裡臭烘烘的,都是泥腿子,您哪裡受得了這份罪?”
賈璉騎在另一匹馬上,哼了聲,道:“你懂個屁!你小主子至今不能進家門兒,都是那黃臉婦在老太太跟前做的妖!
能不能讓你小主子進家門兒,就要看三弟的了。
我不好好表現,親自跑跑腿兒,把他哄高興了,我那兒子難不成就一直落在外頭?”
克兒聞言,頓時心生慼慼焉,去年賈璉在外面和尤二姐有了兒子,消息傳回來後,顏面大失的王熙鳳登時鬧翻了天。
不僅在老太太跟前大哭一場,結果害得賈璉被賈母罵了個狗血淋頭,尤二姐也成了絕不得進賈家門兒的“小娼.婦”,連他這個跟班小廝,都被好一頓打板子。
如今,正經的賈家骨肉,竟不能入家門。
那尤二姐整日裡以淚洗面……
克兒道:“二爺,二.奶奶那裡能說得通嗎?不是奴才猖狂,着實沒這樣的道理。小主子是咱榮國府正兒八經的主子,二爺的長子,多金貴啊!”
“行了!”
賈璉心裡煩悶,道:“老太太不向我這孫子,卻向那黃臉婦,我有什麼法子?
就看三弟的了,他一準有法子。
走,咱們往裡面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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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讓姨娘說的那些話,家裡人也沒吃好。
今兒我再做個東道,請大家一請。
回頭三弟高興了,我再同他說,一準沒問題。
前兒我去瓊州島接他時,就說過一回。
日後要將艾兒送到三弟身邊,讓他教着習武,三弟可是答應了的。
艾兒是我的兒子,豈有不能進賈家門兒的道理?”
說着,賈璉又高興起來,帶着一衆小廝奴僕,往南市裡擠去。
……
與神京城內東市、西市不同,東西二市,是神京城最繁華的商鋪集中地。
經營的多是達官貴人,或是殷實百姓才能買的起的商貨。
而南市,卻是神京城內最大的早市。
許多城外的百姓,會一大早就進城來,將新鮮的瓜果蔬菜放於南市,販賣於城裡人。
還有些獵戶打到了野物,或是百姓蓄養的雞鴨,也都會來此販賣,討個生活。
尋常,極少有貴人會踏足此地。
除了這裡多是平民泥腿子來往之處外,氣味也極爲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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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南市裡卻來了不止一撥貴人。
南市北區。
這裡便是平日裡城外獵戶們進城販賣野物之處。
除此之外,也有些生意人,會從城外收購了野物兒,再在此販賣。
雞鴨牛羊只是尋常,鹿兔熊狼也不少見。
偌大一個神京城,人口過百萬,富貴雲集,什麼樣的新鮮物兒,都算不得新鮮。
除了這些常見的外,還有一種動物,也極受城裡人喜歡。
那就是蛇!
在北區一個佔地不小的角落裡,不少捕蛇人帶着鐵籠或者竹筐,將一盤盤蛇放在裡面,等待着買家的到來。
籠子裡有花蛇,有菜蛇,還有不少毒蛇。
毒蛇多是賣給一些藥材鋪子,庖製藥酒用。
相比於南市其他區,北區顯然要安靜許多。
捕蛇人,大多是沉默寡言者,身上,或多或少帶了些蛇的氣息。
只是,北區裡往日裡的清靜,卻被一陣嘈雜叫囂聲打破了。
“白蛇呢?上回給了你們一人二兩銀子,讓你們去捉白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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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條都看不見,他孃的,都瞎了眼了,捉這些狗屁花蛇回來做什麼?”
一羣與北區格格不入的人涌了進來,幾個小廝打扮的奴僕,趾高氣揚的指着一羣捕蛇人訓斥道。
在他們身後,則站着一個身着錦衣,面色有些枯槁虛浮的年輕男子。
看着一衆捕蛇人,眼神不善燥怒。
這羣捕蛇人雖然沒一個是善茬,手裡也都有蛇叉,可是面對明顯來頭極大的權貴子弟,他們如何敢抗衡?
壓制住手下年輕氣壯的捕蛇人後,一個年紀大些的捕蛇人弓着腰上前,沒到貴人面前遠遠的就跪地,賠笑道:“貴人的吩咐,小的們都記在心裡呢。
前些日子,還專門集合了十八家最大的捕蛇人家,前往秦嶺深處的蛇窟去尋。
只是……
如今正是深秋,鳥肥鼠胖,蛇兒們都不缺吃的,着實不好捕。
這倒也罷,旁的蛇總歸還是能捕到的,都是些肥蛇。
唯有那純白蛇,近半年來卻是連見也沒見過一條……”
“放屁!”
一奴僕見主子面色愈發不善,主憂臣辱,便上前一腳將那老頭兒踹倒在地,厲聲道:“我看八成是你們這些刁民們想賴我們大爺的銀子!
瞎了眼的一羣下賤種子,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大爺是哪個?
宮裡的太子,都要喊我們大爺一聲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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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活的不耐煩了,敢糊弄國舅爺?”
那老頭兒哀求道:“真真不敢糊弄貴人,貴人給的銀子,咱們一兩都沒動,全還給貴人……或者,貴人再給小的們一段日子,小的們一定給貴人尋來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