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前有祭祀仪式,禁军早已严阵以待。锦衣卫职责是御前防守,沈逸翀自然是亲自护卫在侧。
李建兴穿戴衮冕礼服前行,沿着长阶,走向祭祀台。
蔡和高呼“献玉帛———”
李建兴将玉帛举过头顶,向天三拜,正摆在祭祀桌上。
蔡和再高呼“献爵———”
李建兴金杯举过头顶,三拜后将酒倒洒在地上。
蔡和又高呼“恭读祝文———”
李建兴接过供香,一改往日的嬉笑玩闹,神态里生出了威武的气度,“大梁皇帝李建兴虔诚奉上龙藏经手抄本敬天孝祖!”
百官分立两侧,整齐叩首,山呼万岁。李建兴第一次尝到了站在高处的滋味,天地万物,唯他独尊。
接着前往宫殿,李建兴坐在了龙椅上,接过玉玺,百官跪拜,耳畔的“吾皇万岁”震耳欲聋。李建兴双手颤抖起来,激动击退了怯儒,他欣喜若狂,原来这就是当皇帝的感觉。
萧揽倾坐在窗沿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若鸢盯着他看了很久。在她印象里,萧揽倾向来是个不露声色的人,可今日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孤寂。
小飞虫绕着星点灯火扑闪着翅膀,若鸢挥了挥帕子,白白牺牲最不值得。她突然觉得可笑,自己不也是如这般飞蛾扑火。
若鸢站在萧揽倾身侧,悠悠的开口道:“在酆都的这几年,天上悬着的总是残月,不如北凉的圆,也不如北凉的亮。”
萧揽倾仰起头一饮而尽,将酒杯递到了若鸢手中,绕到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道:“等大梁成为了北凉的囊中之物,月亮自然就圆了。”
若鸢笑而不语,不敢表露半点情绪。目送萧揽倾离开后,她才卸下浑身的伪装,内心的悲凉拔地而起,把她淹没了。她回不了家了。
李建兴最煎熬的就是上朝,他什么都听不懂,双方争执起来,他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熬到了退朝,内阁又呈上来一堆奏折,便越来越觉得当皇帝没意思,整日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这日,李建兴装病躲着不上朝,带着小太监偷偷溜出了宫,在孔家的别苑找到了孔舒予。李建兴左看右看,总觉得他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
“你病了?”
“回皇上,没生病。”
孔舒予身后的小厮忿忿不平道:“二公子因着钟家小姐的事被老爷狠狠打了一顿,重伤未愈又替大公子续命。如今新伤旧疾,身子自然好不了。”
“续命?”
孔舒予瞪了一眼,怒斥道:“要你多什么嘴!”
小厮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朕命令你说!”
李建兴强硬的看着孔舒予,孔舒予斟酌了片刻,言语间甚是犹豫,吞吞吐吐的开口道:“大哥是嫡长子,身份贵重。在两三岁那年,他生了一场大病,连药阁都束手无策。后来却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江湖道士,说需血亲骨肉为其续命,便能一世无虞。”
孔舒予强压下心中的憋闷,继续说道:“我娘生下我后,便不知所踪。我在母亲膝下长大,我的生就是为了不让大哥死。按那道士说的,每月十五需从府上到寺庙,一路三跪九叩,诚心祈福,回府后再奉一碗心头血做药引。”
李建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疼。孔舒予淡然一笑,“皇上不必担心,我自三岁起就这么做了,早已经习惯了。”
“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你也别住这什么破别苑了,随朕回宫,即日起,你就伴朕左右。朕倒要看看孔郑这个老匹夫,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沈逸翀听说此事后立马进了宫,李建兴见到他并不意外,“朕猜到你要说什么,但此事无需再议。”
沈逸翀耐着性子劝说道:“皇上,此事不符合规矩,还望三思。”
李建兴还未来得及开口,高芝鸥便扶着钟鹤亭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钟鹤亭跪在地上磕了头,李建兴忙道:“阁老快请起。”
钟鹤亭未起,又磕了头,道:“皇上,孔舒予的身份不可伴驾左右,请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