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成为岁月的残骸的时候,与此同时可以顺便孕育出新芽吗?”
……
……
山间的雾气伴着清风翻腾着,阳光铺洒在上面,就像一层熠熠闪光的丝绵,温暖而又清爽。
这便是刚进入修晨视线的少女给其的第一感觉。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三千青丝自香肩倾注而下,与这宛若温玉的娇躯完美契合。
全身上下如精雕之璞玉,一袭白衣如清水之芙蓉,与生俱来的温婉气质浑然天成。
蛮腰不堪盈盈一握,玉足轻踏,罗袜生尘。
此刻站在门内,竟使天地黯然失色。
哪怕这世间有万般浑浊,女子也可安然独立,不惹风尘。
……
修晨立于原处,竟看得有些失神了。
“咳咳。”
大长老轻咳了两声。
很快修晨便缓过神来,暗骂自己丑陋的作态,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
又向那名叫做钟离的少女看了一眼。
少女却无缘无故杏目圆睁,紧咬银牙,似是要将修晨生生吞下。
这时,修晨才认出此女乃是前日突然出手的神秘少女。
虽然二人装束天差地别,但是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却无从掩饰。
少女目光充斥着杀意,哪怕身旁的大长老好言劝阻,少女凌冽的气势也丝毫未减半分。
自己之前可从未招惹过这位少女,为何她就如同看着杀父仇人般看着我。
从之前的邂逅以来,修晨心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出山远行,向来便是惩恶扬善,从不滥杀无辜,一直所行之事虽难说替天行道,但也可言无愧于心。
修晨心中自有傲然长存,哪怕身前的女子生得美若天仙,其自身定力倒是不容小视。
此时的场景有些微妙,修晨与少女直视对质,而许久不曾言语的大长老站在二者身旁轻捋胡须,嘴角泛起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二人的恩怨非一朝一夕便可了断,况且修晨目前对情况一无所知,待我向他说明事件的前因后尾,再撕破脸皮也不迟。”
大长老见二人许久不肯稍改怒色,对着少女说道,试图打破僵局。
少女这时狠跺玉足,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大长老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晨儿,此事与你的身世有关。”
修晨一听大长老的话,脸色大变。
他从小便知自己是个孤儿,襁褓之时被家人弃于天上阁山门之外。
由小至大虽然受到宗门各大长老的关心呵护,但始终在找寻家人的下落。
每每下山历练都于四处寻探,但一直对自己身世毫无线索。
此时听过大长老的言语,眼神里充满了激动与震撼,内心激荡难平,问道:“师尊,您说的可是真的?”
大长老露出了和蔼的笑意,说道:“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此女的父亲与你的父亲颇有瓜葛,如今亲自上山向你寻仇,如此可见她对你的身世也略知一二。”
大长老看向了背对着他们的少女,期望着她向修晨解释其中原委。
但很显然少女并没有静下心来与修晨对话的意思。
她眼神依旧不带善意,但此刻她的眼中似乎有类似水珠的东西在闪烁。
修晨也希望少女能将自己父亲的过往告诉他,看着少女的背影,面露难色。
大长老见少女始终不肯言语,便开口道:“先前上山,她已将自身情况告知于我,现在她不愿谈论,那我便替她讲。”
“大约十七年前,你父亲与她的父亲在醴泉谷探宝,按照她的讲述,你们的父亲因所盗宝物见财忘义,互相厮杀,最终两人双双深受重伤,她父亲在弥留之际将其托付给了当地一名农户,而你的父亲却不知下落。”
“我看你二人年龄相仿,她在事发之时也刚降生不久,而你也在襁褓之中被弃山下,我推测当时你父亲带着宝物逃难至此,不料突生变故,便将你舍弃于此。”
“如此说来,我父亲有可能还活着,那他现在又在何处?”
修晨的脸色有些苍白。
“这些事都是收养她的农户对她所讲,那名农户显然也对你们的家事一无所知。”
大长老解释道:“日后去了醴泉谷,应该还能有些线索。”
“但事态渐明,这个少女确是找你抵债,你打算作何应对?”
修晨此时对自己的情况也已经大致了解,而少女与自己的恩怨更是难以调和,心中微寒,向少女拱手说道:
“在下自知与姑娘已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深知父债子偿的道理,而为今之计,我尚需时日去了解当日所发生的事情,所以等之后确认我父亲的所作所为,我自当缚手向姑娘请罪。”
“有何意义?”
女子转过头来,满脸泪光,一滴热泪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凄美绝色,让万物动容。
修晨一时语塞,眼中再无先前的锐气,感觉如有万吨巨石狠狠地压在胸口。
看得出来一个女孩子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以此作为活下去的动力,是需要多大的毅力以及勇气。
修晨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弯下身子,向少女表达歉意。
少女嘴角一扬,似在嘲笑对方,又似在宽慰自己。
大长老见少女已是梨花带雨,心存不忍,拿出一卷手帕,走上前轻微地替少女擦拭。
少女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今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再如何坚强的内心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但自身也不愿劳烦他人,从大长老的手中接过手帕,再次转过头去。
大长老见少女情绪稍有好转,又叫修晨赔了几句,安排少女在屋内坐下,令修晨站于殿中,自己位于上坐,说道:“晨儿,你如今有何计划?”
修晨望了望旁坐的少女,然后看着大长老说道:“我想明日便去醴泉谷。”
“不可,”大长老摆了摆手,显然对修晨的打算不是很满意。
“你的身世固然重要,而你与这名少女的恩怨也难以调和,倘若明日得知你父亲便是杀死她父亲的凶手,你就如此轻易向她交出自己的性命?”
“就算你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宗门考虑,你若是轻易赴死,对于宗门而言又有多大的损失,你应当很清楚。”
“如今宗门衰败,已是多事之秋,宗门还需你重整旗鼓,再创往日辉煌。你身上的重任不可忽视。”
“但……”少女站了起来,身子仍然有些虚浮,刚才身心消耗过度,她并没有很快恢复。
“我现在有个办法,”大长老示意少女先坐下,然后说道,“我已考察过你的天赋,较于修晨,有过之而无不及,假以时日必定将其超越。因此我定下十年之约,十年之内你的修为如能超过修晨,我让他不做反抗,你即可将他手刃于刀下,为你父亲报仇,你可同意?”
“当然不同意,他在天上阁享受无尽资源,而且有名师指点,我一人自修,又如何能超越他,您这样做也未免太护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