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天空都压了下来,逼问他究竟是谁。
周围散发枯萎的味道,他艰难走到一大片树林中央。
枯枝败叶都点缀一层白色的雪花,白茫茫的世界与他结伴而行,忍耐着对温暖渴望的呼声。
他右手握剑,左手疯狂地抓乱自己的头发,骂道:“该死!”
春梦里,女孩儿们的浪叫喋喋不休,他憋住欲望,憋住呼吸。
就这样,像不慎跌进深湖,偶尔浮出水面喘息。
触手可及的每一具肉体不是磨砺而是摧残,她们已知少年开始踌躇,便愈发靠近他,呼出迷人的幽香。
香味刺激情欲,把他最后一丝顽强给击溃。
心弦被轻易拨动,少年的表情却死了。
他是懦弱的,他抵抗不了那涓涓细流,他的思想终究汇入大海,沉没于大海。
少年可悲地佝偻身躯,把左手伸进正流出口水的嘴里。
冰凉的雪顺势掉进他的脖子里,他浑身一抖,这才醒悟,宛如一只恶犬啃食着自己的手指。
血的浓厚味道充斥在口腔,真实的痛觉硬生生把他扯了出来,火红的血点燃生命之火,他体会到活着的滋味。
雪缄默地落……
孤单的少年抹去因疼痛而悬在眼角的泪,面无表情地看着湿漉漉……血淋淋的手。
“是可怕的东西钻进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一段绑腿的布条,用于包扎伤口。
拘束错误的情绪收效甚微,他也不矫情地因小小的伤口一惊一乍,当务之急,是赶快把坏想法发泄出去。
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僵硬地嵌在灰色的天空里。
风与雪一阵阵扑在脸上,他难受地皱着眉毛,体内燃着火催促他快些行动。
他奔跑踩过被冻死的小草,剑身一横,斩向荒凉的陌生世界。
把眼前的树林臆想为对手,假设自己深陷他们的围追堵截,少年在半空不断转身,又胡乱切换剑法。
树木传来哀嚎,他颇为爽快地舞剑旋转,久违的感受,跳动在他眼前的淫糜画面也随他急促的呼吸而失去了妖艳的光泽。
不过,途中一瞬间他突然停止了呼吸,这正说明是身体在阻止他的自救措施。
在这里挥洒汗水,果真是一个不伤害他人的好办法。
少年心底漫上喜悦。
这些天,荒诞却充满真实感的幻想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彻底破灭了慕灵与荼静姝的美好印象,虽然他不执着于此,但难免会给她们留下阴影,这是师兄的失职。
树梢猛烈颤动,筑巢的乌鸦不怀好意地冲他叫了一声,飞向开阔的地方。
心境恢复如初,少年平稳站在地上,手随剑颤抖,可宣泄后觉得通体舒畅,他该早些回去告诉师妹这个好消息。
一道金色的晚霞从云层里透出来,头顶的雪花依然不辞辛劳地在光芒的照拂下旋舞,此情此景,融化进他的肌肤,治愈伤痕累累的灵魂。
他嘴带微笑,转过身,看见柔情婉转的眼眸,她就像池塘里不败的莲花,也像夕阳里流连的飞鸿。
他笑道:“我这就走。”
她为某人撑着伞,眼里却没有某人,她欢喜地说道:“我没见过你使过这剑法。”
他回道:“我临时想出来的。”
她起了兴致,说道:“改天得单独教教我。”
修晨苦笑,随后看向侍女身旁的精悍老人,他那双大圆眼从始至终都透露着威严,模样凶狠以至于……大煞风景。
“这位前辈是……”
修晨礼貌地问道。
“他是我爹。京都的人表面上都叫他一声古院长。”
侍女给老人使眼色,都怪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干燥紧绷了。
修晨倒没听说过老人的名号,他对京都的事一知半解。
“见过古前辈,晚辈是……”
他拱手行礼。
“天上阁修晨?”
老人皮笑肉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