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悄无声息地离去,随之而来的是温暖而又舒适的春天。和煦的阳光温暖着东拉河畔,湖面上的冰开始融化,它渐渐的苏醒,准备继续灌溉沿岸的村庄。草冒出头来,几支野花争先恐后地绽放,它们即将接受春天的洗礼!双水村,又一次迎来了久违的春天,南方的禽鸟也回到了这里。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远处的土山也响起了信天游的声音,黄土地开始解冻,苏醒……
孙少平在砖厂待了也有一个月了,他的按劳分配政策毫无悬念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砖厂的收入整整比原先高翻了一番,再加上姐夫王满银的“外交”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如今整整多了四家砖商买老孙家的砖。这样一来,大家的积极性变得更高了。有的人甚至中午一吃完饭,就直接到砖厂继续工作——毕竟干的越多他们拿的钱也就越多。看着砖厂的业绩在自己手中蒸蒸日上,孙少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加了工资。并且除了不来工作的孙玉亭以外,他还给每个人额外发了些劳动补贴费。
这天早上,孙少平正与老父亲在炕上吃饭,而母亲在一旁给老太太喂饭。最近这段时间,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经常咳嗽个不停,嘴里还不时念叨着秀莲;有时一睡就是半天,怎么也叫不醒。唉,人到了这把岁数,已经是十分庆幸的事了,仔细想想,九十年间的风风雨雨,社会变革她都经历过一遍,如今,她就如同那暴风雨中即将被风刮断的树枝一样脆弱,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此时,家里也只剩下少平和老两口,外加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奶奶了。哥哥带着嫂子上城里治病,姐姐又一直在罐子村耕地,姐夫到外面替砖厂跑生意去了,而妹妹和仲平前不久也因为学业上的事离开了双水村,家中一切的重务都落在了少平和父亲肩上。他们一边吃着饭,又一边在炕上扯嚒。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粗狂的骂喊声。
孙少平一下就听出了这是二爸孙玉亭的声音,只听见他边走边喊:“孙少平,你个碎娃,给我滚出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爸?”
少平下了炕,不慌不忙地穿上鞋,走了出去。老父亲不放心的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你这话啥意思,你就是我二爸啊?”他装出一副傲慢的姿态,话对着孙玉亭说,眼睛却盯着别处看去。
“呸!你还知道我是你二爸!我问你,你不仅给其他人发了工资,还额外给他们发你那个补贴费。我今天早上向海明要钱时,他死活不给。我一问,原来才知道是你小子的主意!”孙玉亭气愤的向少平吼道。红赤赤的脸上气出一片血丝来。
少平冷笑一声应到:“二爸,你没有工作,哪来的工资?一个月下来,你成天屯在家,啥事不干,你叫我凭啥给你工资。你当村里其他人干活就跟和稀泥一样,不干活就能拿钱?”
“哼,凭啥,就凭我是你二爸!我告诉你,就是你哥孙少安也不敢拿我咋样,该给我开多少就给我开多少。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这砖厂你算老几,你哥走了没几天,你就要上天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