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可惑乱人心,鬼可动荡魂魄。
就算修为大多低微,群魔群鬼合作起来抵御,也有熬死大乘期修士的能力。
更别说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气和鬼气,压制了灵修的续航能力,又为群魔群妖提升了少许实力。
只要,他们能挡住攻击。
鹤子墨不会给敌人机会,默念着杀伤力最强的剑诀,以血为祭,一剑既出,天地失色。
带着晦暗血色的银白剑光似海边的浪潮,劈天盖地,将前方的所有通通淹没,连带着没尽半边天的黑气。
鹤子墨执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面前无声燃烧的遍地尸骸,眉间的额饰裂开了一条缝,勉强辅助印记压下他眸中漠然的血光。
若有人能活着观此一役,或有两种可能。
一种因此悟道,另一种由此生魔。
鹤子墨站了会,定了定神,以缓慢地步伐走向云中殿。他神色平淡,仿佛遍地燃烧的尸骸只是平平无奇的装饰。
他停在了云中殿殿前最高的一处台阶上,左手掌心是还未愈合的伤口,右手手里提着一把雪白的剑,初冬新雪般纯净无瑕。
云中殿的材质与殿内阵法隔绝了里外的动静,短时间内里头的不会意识到外面的变故。
鹤子墨没有着急敲门,他安静地等待尸骸被净化,安静地等待自身无意识的暴乱气息被安抚。
安静地,等待体内全然干涸的丹田小心翼翼地汲取外界的灵力,一点点一点点温和地滋润着几近苦死的灵脉。
他本该有更省灵力避免伤及根本的办法,但他等不了。
——从无心魔滋生,不代表不会被魔气侵扰,魂魄凝实无缺,不代表不会被鬼气冲荡。
他的神魂不稳,倘若因此导致魂魄离体,这具躯壳就不能用了。
……
鹤子墨修的道是条不折不扣的死路,但此界当中,难有敌手。
这条路,名为天。
天道之下,诡路难存。
修此道者,名义上代天而行,实际上,从未有人敢以天道奉行。
——天道巡世之期,必会陨于天骄之手,若要飞升,必会陨于雷劫。
凡修此道者,皆是不得已而为之,必要蒙蔽天机,瑀瑀独行。譬如他鹤子墨自己,不修必死无疑,修还有一线生机。
但能蒙蔽天机的人,少之又少,必是天资卓绝之人。
天道加身者,如有大气运,在天机蒙蔽之期,无人能危其性命。
他没有大气运——否则也不会死,若不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莫千流,侥幸活下来了,也难踏上天道之途。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即便天道为死路,再难再绝也会留有一线生机。
——只要,全力以赴的抓住那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鹤子墨驱使着身体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
实实在在的呼吸声让他死水般的眼眸有了波动。
一个时辰前,尾宿山山腹。
凌渊神色冷冽,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岳平峰专心侍弄着手边的绿尾萝,丝毫不在意他的心情好坏。
忽然,他开口喊了一声,“明舟。”
凌渊:“?”
岳平峰道:“你瞧着绿尾萝,不过是伴我在这住了几天,就奄奄地没个儿活劲。”
凌渊冷淡地应了声,“哦。”
“我养了它千年,还从未见过它这般模样,看来,植物也关不得,也知道在这儿没劲。”
凌渊冷硬道:“谷主有令,岳长老伤势未愈之前不得离开此地,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养伤吧。”
岳平峰道:“我可以在这里养伤,但你不该在这里。”
“本长老遵谷主之令,何为不该?执法长老莫非伤着了脑袋,连谷中令法都给忘了?”
岳平峰拧着眉毛,他将手中侍弄的植物放回床头柜上,站了起来,直视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