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今天是中秋,距离公冶彤香消玉殒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四十个日夜,叶千伫立在江宁县县衙,这个临时组建的前线指挥部的庭院中等候着召见,神思飘远。
公冶彤的死,是叶千最不愿面对的现实,那个阴沉而黑暗的日子,是他不敢回忆的永生梦魇。
和公冶彤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叶千却深深迷恋上了这个柔弱而要强的女子,她的忧伤,她的体贴,她的率真不做作,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烙印在叶千的脑海里,无法磨灭。
叶千曾经以为他可以拒绝她,他的心早已容不下除了风凝之外的任何人,然而越接近她,越了解她,叶千就越无法自拔,深深沉浸在怜惜她、呵护她的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中,这是他从风凝那里所得不到的。
叶千认为公冶彤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错估了敌人的狡猾和残忍程度,如果他下令九头蛇全力进攻,也许刺客根本没有机会用沾染着暗系诅咒之力的剑割破公冶彤的喉咙,也许刺客为了方便逃跑保住小命,不得不丢下人质。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叶千只能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将公冶彤用冰棺藏放在魔法学院的地下冰窖里,期待有一天能出现奇迹,将她复活。自欺欺人么?小青蛇亲口告诉他,光明系禁咒“复活”只能拯救濒死的人,但叶千却抱着万万分之一的希望,希冀于进行空间跳跃,前往海棠口中的异位面,寻求复活彤儿的方法。
叶千曾询问过风凝刺客的身份,然而却证实了一个事实——传闻总是夸大其词,言过其实的,譬如江湖传闻的风百知无所不知,事实上风百知背后由风神商会构筑的地下情报网并不能探查到所有隐秘。
风凝从叶千的描述中“一个戴着恶鬼面具,掌握暗系魔法,喜欢刺喉咙,狡猾残忍的剑客杀手”断定了刺客的身份,正是阴风寨的寨主,江湖人称一剑封喉的“一剑侯”。
然而一剑侯行踪缥缈,很少在河北阴风寨露面,有什么事都是吩咐副寨主去安排。据风凝的推测,一剑侯还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但能力有限的风家探子挖掘不出一剑侯的这层身份。
爱愈深,心愈痛。
以前师父澹台玖还在沐州的时候,叶千偶尔陪陪他喝酒,但他不是很理解师父嗜酒如命,把酒当宝贝的脾性。那时的他只清楚,酒喝多了会醉,醉了后整个人晕晕乎乎,很不舒服,人也不能清醒地进行魔法实验。
公冶彤走了后,叶千也迷恋上了醉酒的感觉,他明白了原来酒是这样一个宝贝——醉酒之后,晕晕乎乎中的他再也不用去思考那些令他心烦的大小事情,他可以放浪形骸,在酒肆中肆意大哭,或是把风凝当做彤儿,倾诉自己的悔恨和痛楚,而不用担心谁会责怪他。
醉酒消沉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老爹劝过他少喝点,他没有理会,老爹并不能管住翅膀硬了的他。风凝劝他振作点,他只是随口敷衍,因为风凝也自责于没能让沐州的探子排查出危险,更不忍心对他说狠话。娇小可爱的苏月儿鼓起勇气来安慰他,被他一句“你他娘的懂个屁啊”,骂得哭哭啼啼夺门而去。
闻得叶千酗酒消沉,关心好兄弟的林俊男、袁蓉中断了随军剿贼的历练,从沿海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沐州。
林俊男和袁蓉在酒肆里找到了叶千。当看到叶千颓废消沉的样子,林俊男就气不打一处来,出言痛骂:“叶千你他娘的雄心壮志呢?还说什么要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老子看你是大吹法螺!你这副邋遢消沉的样子是要摆给谁看?他奶奶的!难道还幻想老子会可怜你?”
“叶千你想过澹台导师吗?你拍拍胸口告诉我你对得起他吗?他尽心尽力地教了你将近四年,期望你有朝一日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魔法师,你他奶奶的就这样回报他?老子养的狗都比你明白什么叫做感恩!”
“区区一个女人,就把你弄成这鬼样?你真要在乎她,就去为她报仇啊!连为她报仇的决心都没有,你凭什么说爱她!啊?”
“你叶千是个聪明人,济京的乱象,我林三这个榆木脑袋都看得出来,你他娘的看不出来?乱世将出,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在这会儿撂挑子,就是个没担当的懦夫,临阵脱逃的逃兵!”
“老子要是你,现在就苦练魔法!别到时候连风凝也保护不了,再给老子哭哭啼啼扮可怜!”
林俊男还未骂个尽兴,就被袁蓉拦住了。袁蓉看着叶千一副痛苦而羞惭的模样,明白林俊男的逆耳之言已经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是时候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袁蓉握住叶千的手,眨了眨美眸,温言款款地道:“沿海的匪寇剿得也差不多了,我和林俊男就不回去了,大伙儿像以前一样,玩也好,修炼也好,跟我回学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