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酒馆流言
济京一个寻常的酒馆外，忽然一列骑兵踏着雪泥飞驰而过。
“怎么这么多士兵上街巡逻，是不是生什么事了？”酒馆靠门的桌子边坐着的白面书生有些愣头愣脑地道。
书生对面坐着的是个龅牙又驼背的瘦老头，他挥了挥筷子，撇了撇嘴道：“你小子，外地的考生？”
书生见瘦老头似乎有指点迷津的意思，忙恭谨道：“不瞒老人家，小生正是为赶赴春闱而来，刚到京城不久，不知这——”
瘦老头摇头晃脑间，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打断了书生的问话，道：“朝廷的事儿哪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瞎琢磨的？你可长点心儿吧，要是给哪位心情不好的官爷逮住喽，有你好果子吃！”
书生讪讪一笑，平白无故被教训了一番，心情可想而知，只得埋头喝了口闷酒。
忽而余光之处，望见一只皱巴巴的手挥动，书生抬眼看去，只见瘦老头一脸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附耳过来。”
书生见瘦老头一副有独家机密要相告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瞟了眼左右，伸长了脖子，凑耳过去。
“前右相大人上官洪，知道不？”
“知道。怎么，上官大人又被打压了？”
“嘿，你这书呆子还懂点儿皮毛嘛！告你说吧，昨儿个上官洪在自家府上办六十大寿，这原本，热热闹闹、乐乐呵呵，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忽然来了一摞子丘八！”
“唉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也是个明白人，这当兵的上门，哪能有什么好事！嘿，圣旨一摊，说是上官洪意图造反，要满门抄斩！”
“荒谬之极！上官大人三朝元老、忠心耿耿，这一定是诬陷！”
瘦老头抹了下溅出来的口水，忽而笑道：“这可就说不定了。”
书生一听，急了，脸红脖子粗的，就要拍案而起，这可把瘦老头吓坏了，忙双手一伸，把书生拉住，慌慌张张道：“和你闹着玩呢，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瘦老头偷偷打量了一番左右，瞥见隔着三张桌子的地方，有一对似乎是父女的往这边瞧了一眼，不过，又很快移走了目光。
瘦老头嘀咕了声：“这么远，能听清个什么。”随后，便好整以暇地拉着书生一同坐了下来。
瘦老头抿了一口酒，砸了咂嘴，继续道：“其实呀，我是这么个意思。你仔细琢磨琢磨，当今圣上才多大岁数？话事儿的还不是何家那两位。要说造反，你敢说咱们这位前右相大人，没有一点儿要造那两位反的心思？”
“那不一样！”书生颇不以为然，“那怎么能叫造反，那是诛逆臣，是匡复社稷！”
瘦老头见书生一副倔强的样子，怕他再使性子，也就服了软，顺着他的意思道：“是老头子糊涂了，说错了话，别往心里去。”
书生镇静了下来后，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赔礼道：“适才是小生莽撞了，冒犯之处，还请老人家多多包涵。”
瘦老头笑呵呵地接受了书生的道歉，接着没说完的话题，道：“说起昨儿个姓季的将军领着一干骑兵，上了上官府捉拿上官洪，结果却是令姓季的大失所望！”
“怎么，没抓着上官大人？”
“可不是，嘿，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上官洪哪能没点儿门道，早就收到风声，跑了！”
说起来，瘦老头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自己再添油加醋一番，也没亲眼所见过，和实际情况会有一些出入。
“那位季将军恐怕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吧？”
“可不是，姓季的没抓着人，可怎么向上边交待呀！自然是着急，领着兵到处找人，那是恨不得把整个济京城都掀个底朝天来！”
“莫非这街上的士兵就是……”
“不不不。”瘦老头连忙否认了这一点，“姓季的是何太尉的人，是凉州兵的编制，今儿个上街的是幽州兵，他们的装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