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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潭本是个小城市,一百多万人口,经济也不甚发达,下辖只有两区一县外加一个县级市。但因为有了龙虎山,就一跃成为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
龙虎山在城南二十公里,从张道陵第四代孙张盛正式定居算起,至今承袭六十五代,历经两千余年。
正一派虽然不像全真那样,一度成为天下道门的领袖,但历朝历代,也得到过无数次的赐赏。在鼎盛时期,更有十大道宫,八十一座道观,五十座道院,十座道庵,俨然一个小王国,号称道都。
不过桑海靡常,多数宫观早已废圮,保存较为完好的,只有天师府。
龙虎山的圣地其实有两个,山上的上清宫,山下的天师府。上清宫是正一派祖庭,可举办一些大型法会和活动,天师府只是天师道所有,自己生活起居和祀神的地方。
上午,车站。
经过十个小时的旅途劳顿,谭崇岱并未觉得疲惫。他并非第一次来此,但时隔多年,看着那城市变化,高楼耸立,亦不禁心生感慨。
这里的画风就很不一样,市民对出家人的接受度非常高,没有半点大惊小怪。而在站口前面的一个地方,正有几个道士在守候。
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相貌斯文的中年道士凑过来,先施了一礼,问:“可是穹窿山谭老修行?”
“正是。”
“晚辈是天师府知客郝洪庆,我们已经备了车,请您上车等候。”对方自我介绍。
凡道士都有道名,是师父根据门派的传承字辈,给弟子取的名字。一般保留原姓,中间的字,必须是传承用字。
这郝洪庆,自然是洪字辈的弟子。
“你们还在等别人?”
谭崇岱跟着他往那边走,随口问了一句。
“还有西河派的王老修行,和您的抵达时间相近。”对方解释道。
“哦,原来是王若虚。”
谭崇岱点点头,自行上车,这车是普通的商务车,七人座,非常宽敞。他略等了一会,又见门开,冒出一位肚圆身滚的胖道士,正是王若虚。
丫早就被特异局招安了,这次跟着参加,无非是现场探底,看看各门各派的态度。所以他一见谭崇岱,就刻意套近乎,笑道:“哎呀,久闻老修行大名,幸会幸会!”
“客气了,我才是久仰大名。”
老道笑着拱拱手,这话不假,王胖子在蜀州给人看风水,真是名声赫赫。那胖子上了车,便挨在旁边,他还带了两名弟子,自然闪到后排。
而他瞧对方孤身一人,有意问:“老修行,您没带弟子么?”
“我这一脉人丁凋落,只剩老道一人了。”谭崇岱摇了摇头。
“您别悲观,无非机缘未到,日后必会时来运转。”
“呵,借你吉言。”
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喧嚣,俩人开窗一瞧,只见六七个道士从站口挤了过来,中间还簇拥着一位。这人也认识,西山万寿宫主持,张妙贤。
此人的来历颇为苦逼,他本是天师府的直系后裔,结果受到内部倾轧,上头又站错了队,被打发到万寿宫做主持。那万寿宫是净明派的祖庭,净明派是正一分支,这一去就算流放了。
而现任的张天师,叫张金通,是上上代天师的外孙,本姓不姓张,后来才改的。
要知道,天师府的传承历来是宗亲嫡系,张金通属于外戚,他能接手天师府,更是表明了政府对道门的掌控力度,碾压般的存在。
当然张妙贤的实力也不可小觑,曾经做过道教协会副会长,人脉极广。
他这一过来,气势逼人,郝洪庆心中嘀咕,但也得好好接待。丫单独坐上一辆车,弟子又一辆车,两辆车反倒先行起步,绝尘而去。
“……”
谭崇岱看的默然不语,王若虚则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天师府在上清镇,距上清宫两里路,南朝琵琶峰,门临泸溪河,占地3万多平方米,雕花镂刻,米红细漆,建筑恢弘。
府门上有一对抱柱楹联,写着: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
地位如何,清晰明了。
却说一行人下了车,进府门,过大堂,抬眼就见一对钟、鼓楼稳踞西东,正前方矗立着一座玉皇殿。殿内供着玉帝,另有邓、辛、张、陶等十二天君配祀两侧。
再进三门,就到了天师府的私第。由三厅组成,前为过厅,中为客厅,后为内宅和客舍。过厅供着三尊神像,正是初祖张道陵,以及两位高徒王长、赵升。
“众位先在此歇息,我家主持正在宫内布置,晚些才能回来。”
郝洪庆将大家引进客房,一一解释,方才退下。
明天才正式举行传度法会,他们来的比较早,人还不多。张妙贤进了客舍,就把门一关,一副生人勿近的德行。
谭崇岱则稍作休整,左右无事,又找那王若虚说话。而聊了一会,院中就慢慢热闹起来,各派掌门陆续抵达,又相互拜会。
说实在的,这帮人平时根本见不着面,难得有大型活动聚集,必然要联系一番。
由此便看出不同的层次了,像清微派、净明派这些大门派,亮相自是威风。光随行弟子就有五人以上,主持也被众星拱月,溜须拍马,谄媚奉承,竟比俗世更溜。
而像宝田派,铁冠派这等小门户,简直无人问津,要么抱团取暖,要么各不理睬。
一晃就到了晚上,张金通意外的没露面,不过众人也不在意,参加法会本就是个由头,真正目的,是想看看龙虎山卖的什么药。
次日,晨。
谭崇岱换了一身蓝色的得罗,吃过早饭,便与众人一起前往上清宫。得罗是一种道袍,与日常大褂相似,只是袖子更加宽大,是参加活动时才会穿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