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垂星和静水大惊。
只有远山早有所觉,垂着头绞着帕子,手上青筋冒起,愈发显得消瘦。
几个通房里,静水是性子最文静的,平日也鲜少参与是非,她震惊完,飞快用眼角余光扫了远山一眼,心中若有所悟。
这两日远山闭门不出,是不是招惹了什么?
垂星已然开口:“世子爷,婢子绝不会离开您。”
罗天珵目光清冷,微微牵了牵嘴角:“我的耐心有限,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垂星已经跪了下来:“世子爷,婢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求您别赶婢子走!”
嫁人有什么好的,她已经跟了世子爷这样的男人,难道能看得上那些粗鲁的甚至大字不识一个的男子吗?
投靠亲友?她早就是孤身一人,投靠谁去。
至于自立门户,那就更不可能了,她没有亲友,也没有孩子,将来有什么盼头,就算世子爷真的派人照应一二,这日子过得又有什么意思?
既然自立门户也是一个人过,留在这里最差了,不过是不能亲近世子而已。
且现在是世子爷和大奶奶成婚不久,正是夫妻情浓的时候,等过上个三年五载,说不定世子又想起她们来了呢?莫非世子爷还能一辈子只守着大奶奶一个人不成?
垂星坚定了心中想法,连连磕头,到后来伸了手去拉罗天珵裤腿。
罗天珵强忍了踢飞眼前女人的冲动,抬脚后退两步,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向静水:“落雁,你有什么打算?”
静水憋了口气:“世子爷,婢子是羞花。”
罗天珵抖了抖嘴角。
皎皎这都改的什么名字,真是够了!
“说你的打算就是了!”
静水垂首而立,极力保持着冷静:“婢子打算嫁人。”
若是可以,她也想儿女双全,有个汉子对她知冷知热的,哪怕他丑些,没能耐些,可这又如何呢,世子爷再好,不对她好,那这些好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很好。”罗天珵这才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然后看向远山。
远山这两日早就考虑了千百次,就等着罗天珵这一问了。
她淡淡开了口:“婢子不想嫁人,也不想出去,世子爷若是允许,就让婢子去家庙带发修行吧。”
她赌了,若是这样还不能让世子怜惜,把她留下来,那么,她也认了。
她不信,一个男人,面对真心爱慕他的女人,能狠心成这个样子!
垂星和静水,同时瞪大了眼睛。
远山的回答确实让罗天珵很意外,他深深看了远山一眼,开口道:“既如此,那就如你所愿。什么时候后悔了,你随时可以找我,那三条出路,我依然给你留着。”
远山瘫坐在地上,失神好一会儿,喃喃道:“婢子谢过世子爷了。”
罗天珵扫了垂星一眼:“我说过,这西跨院是不打算留人的,既然你也不想出去,那就和远山做个伴吧。”
垂星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青灯古佛,孤寂一生,还不能吃肉!
想到这样的场景,垂星就觉得要崩溃了,她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哀求:“世子爷,婢子错了,婢子错了,婢子不要出家,婢子……婢子愿意配人。”
“那便好。”罗天珵扫视三人一眼,“那你们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这两日我就送你们出去。”
罗天珵动作很快,不过是第二日,就把三人送走了。
静水许给了一位掌柜的当填房,那掌柜的三十出头,媳妇难产去后多年未娶,相貌也是端正的,虽比静水大了十多岁,可静水见了那人,还是有些意外,意外她还能嫁给这样的人当正头娘子。
这掌柜的年纪稍长,媳妇又是死于难产,就特别懂得疼人,静水嫁过去后待她如珠似宝,不过三个月就有了身子,来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那日子过得就越发有滋味了。
垂星配的是一位庄头的小儿子。
那小儿子自小是进过学堂的,后来因为贪玩从树上摔下来脚有些跛,才不再进学。
他虽是贱籍出身,脑子却是好使的,人又厚道,常常给庄子上的人免费写个书信什么的,庄子上不嫌弃他跛脚想嫁给他的小娘子多得很。
垂星刚开始还嫌弃他跛脚,等后来发现庄子上大姑娘小媳妇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羡慕嫉妒恨时,人就有些飘飘然了,再加上相公是个识文断字的,长得又秀气,不是她想的那种粗鲁汉子,一颗心就慢慢回转了。
说来也巧,也是不到三个月,垂星便查出有了身子,转年生了个大胖小子。
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至于远山,镇国公府在西边一角就设了家庙,收拾了包袱直接搬过去就是了。
等第二日甄妙去给老夫人请安,才听田氏问起:“大郎媳妇,婶子听说昨日大郎把三个通房都打发了?是不是她们调皮,惹你生气了?”
甄妙愣了愣。
罗天珵做这些,并没有对她提。
他竟把三个通房都打发了吗?
不过,什么叫惹她生气了?
甄妙抚了抚鬓发,笑眯眯道:“这两日没见着世子,侄媳还不知道这事呢,没想到二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