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睁开眼,可以听见和看见外界开始,阿奴就知道自己叫阿奴,是个孤儿,她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她的主。
至于为什么叫‘到这里’,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她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又或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的记忆里,只有找到‘主’这样一个强烈的执念,其他的,一片空白。
最让她不解的是,她在襁褓里,就已经有记忆了,竟然对亲生父母没有丝毫印象,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有意识没多久,就被人从医院抱回去了,领养她的人,是一对很有气质,很好看的夫妻。
他们对她很好,会给她很多好吃的食物,美丽的花裙子,黑皮鞋,粉色的小房间,会抱着她讲故事,会带她去公园;但是,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只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她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随时会被剁碎了吞噬。
所以,即使他们对她很好,她也觉得害怕,不敢亲近。
她想着等到成年,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去找梦里的‘主’,去完成自己的执念。
而在这之前,她就先忍忍吧~
在这个家里,她不是唯一的孩子,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总是生病,弟弟身体却很健康;哥哥总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弟弟和她,笑的一脸温柔。
哥哥和弟弟对她也很好,但是她总是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惭愧和淡淡的疏离,他们表现出来的,跟他们眼睛里显露的情绪,似乎并不一样。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养父母家庭里,每个人都这么奇怪。
直到她满十八岁这一天,她终于知道了真相。
她的存在,是有原因的,她是哥哥和爸爸的血库,也是哥哥的肾脏捐献者!
她在昏迷之前,清楚的听到了妈妈的话,“妮妮,对不起,妈妈不能让你哥哥死去,所以,你把你的肾脏给哥哥好不好,两颗都给哥哥,这样,你哥哥以后会非常健康,再也不用被病魔折磨了,妮妮,妈妈爱你,爸爸,哥哥和弟弟都爱你,所以,你也要爱我们,不要怪我们,明白吗?”
好温柔好温暖的声音啊,为什么她全身冷的发颤呢?
长长的针扎进了她的皮肤,她的意识在变得模糊,死亡的气息兜头扑来,她想说,阿奴不想死,阿奴还没有找到阿奴的主~
“本体状态正常,可以进行手术~”
“好的……”
“从肾脏开始~”
“肾脏给主任送过去,后面手术由我来继续。”
手术里,不断的有人在耳边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阿奴的脑子里钻。
她的意识竟然还没有完全消失~
“主……你在哪里……阿奴快要死了……阿奴还没有找到你……主,阿奴想你……救救阿奴……”
“嘶……”刘珺脑子里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小主?您怎么了?”影子担心的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
“速度快点,前方路口右转,速度!”刘珺抱着头冷声下令。
脑子里呼救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声声刺痛她的脑神经,就像是濒死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魔蝎虽不解,但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迅速麻利。
黑色霸虎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发出轰隆隆的震响。、
简单看着前面的车子突然加速,心里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敢耽搁。
“感觉有大事了。”云桓砸吧砸吧嘴,突然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面色异常诡异。
“什么意思?”伍陆疑惑的看向云桓,不知道他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六感。”
伍陆:……
又是第六感!这小子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京城古潭医院,是京城最好的医院,里面的主治医生,基本都有留洋学历,而且临床经验丰富。
古潭医院高达六层楼,最顶层都是手术室,总共十间,其中设备最顶尖的手术室,只有两间,里面所有的医疗器械都是高端进口,大多时候,只对权贵开放,又或是有着足够资金储备量的普通百姓,也可以申请到这两间手术的使用机会;所以,这两间手术室,几乎是全年无休,一台手术结束,另一台就会马上就位。
为了排这两间手术室以及内科名刀,胡主任的时间,仅仅是排队,就让姚肆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上下打点,后来甚至动用了本家的力量,付出了不少,才拿下的手术名额。
姚肆和妻子付心站在两间手术室中间的过道上,担心的来回徘徊。
里面动手术的,正是他们最爱的大儿子,和女儿~
“阿肆,你说阿奴她会怨我们吗?”付心虽然满怀对儿子的担忧,但是对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一丝感情的。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救大儿子,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这些不舍和惭愧跟儿子的生命比起来,又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阿奴那么善良,她会理解我们做父母的不得已的。”姚肆搂住妻子的腰,低声安慰。
靠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付心幸福的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幸好,她的孩子有这样的命数。
上天让他们遇到阿奴,领养阿奴,不就是因为对郁儿的怜爱吗?
竟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还有什么好惭愧的呢?
夫妻俩在楼道里互相拥抱安慰,而手术室里,却是另一种景象。
“杨副主任,她血管里的血,变成黑色了!”给杨副主任打下手的医生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血袋里的血浆,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奇怪的景象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消失。
“什么?”杨副主任正准备动手开眼角,听到副手的声音,手里动作一顿,抬眼望去,透亮的血袋里,并不是深红的血浆,而是黑色的,像是墨汁一样的不明液体。
错愕的放下手术刀,疾步走过去。
入手的触感再次出乎意料,不是温热的,而是冷如冰。
等等!
“结冰了!”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竟然绊倒了手术推车。
‘乒乓……噼里啪啦……’
一阵混乱的声音传来~四位医生,两名护士,跌做了一团,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手术钳和镊子像是被什么控制了,悬浮在半空中,咔嚓咔嚓的震动着,发出渗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