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钢材厂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问出这种问题。
哪怕是在见到刘厂长的时候，我都未曾有过这种打算。
此刻，我特别理解顾蔚跟刘厂长的表情，以及他们心里的震惊。因为我自己，一点也不比他们弱多少。
我为什么会问出来？
大抵，是我心中‘撞大运’的成分作祟，我试图用这样尖锐又直接的问题，来观察他的第一反应。
这是一种考察，也是一种试探。只不过，这个试探，却是对远在工人医院的顾长峰的。我清楚的记得，在走进这幢办公楼之前，顾蔚告诉过我的话。
这家工厂现在属于我，我在这想做什么都可以。
俨然，这番话一定是她在出来接我之前，顾长峰让她传达给我的。以我之前接手公司的经验，他能说出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他也肯定在厂里安排好了人，全力配合我做出一些成绩。
刘厂长，是二十年的老员工，且他在面对我时的态度，也足够说明很多问题。将种种因素结合到一起，足够我得出一个结论——他，就是顾长峰在宏峰钢材厂，给我留下的助力。
顾蔚、林家澎、乃至顾晨他们父子，甚至我身边坐着的刘厂长，在他们每个人的认知里，我都是顾长峰那个家伙用心培养的接班人。
在这背后，是那家伙明里暗里的提示，所以，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也只有利用这个事实，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从这里抽身。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探呢？
果然，
在这冗长的时间之后，顾蔚的脸上恢复了常态，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小口的喝起了杯子里的茶水。
而这个时候的刘厂长，脸上重新绽出了笑意，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笑，已经没了谄媚。
“顾总你希望我怎么看？”
“刘叔，这您就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您是怎么看的呢。”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刘厂长并没有接我的话茬儿，转而说道：“我老刘，在宏峰待了二十来年，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术，当初不是她的话，可能现在的我还在某个地方出苦力；或者饿死在某个桥洞里了。
我呢，没多大野心，我只知道，自己跟对了人就要一直跟下去。是她，让我可以在唐山市中心买房子，让我可以有很优渥的生活，妻贤子孝......”
刘厂长口里的他，除了顾长峰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所以在听过他的话后，我很自然的说道：“刘叔，老顾是老顾，我是我。别看他是......可他在我这，真没什么存在感。”
“谁说那个人是你父亲了？”
只见刘厂长爽朗的笑了笑，“那个人是你的母亲，当初宏峰第一批招工的时候，原本我不在录用的人员之中，是她见我可怜，给了我这份工作。”
“我妈？”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刘厂长，猛然间想起了顾长峰跟我说过的话，他说，我妈在公司还有钢材厂都给我留下了班底，足够我应对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