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医院。
此时恰好饭点,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订好了外卖,三十份儿,正好是入院工人的数量。做这事儿的时候,坐在我身旁的苏溪,毫不客气的评价说,我是作秀的一把好手。
扪心自问,当时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觉着,我不能白来一趟,为那些工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没什么不好,相对于他们所承受的,我付出这些完全不值一提。
然而这一幕,落在旁观者的眼中,就成了作秀。
我不禁会想,看到这些的记者,以及工人们的心中,会不会也在想这么些呢?
带着疑问,我来到了一间病房里......
当然,这个过程‘恰到好处’的被镜头记录了下来,包括后续我跟工人做出承诺,以及他们的家属做好保证,全程没有记者提问,只有默默在暗中记录的人。
这是事先我就嘱托顾蔚做的事情,我要融进那个圈子,就必须以这样一种方式,走进人们的视野。不管我愿意与否,都必须要这么做。
世事无奈之处,大抵就是如此。
直到从医院出来,我才突兀觉着,苏溪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刚刚我的一举一动,虽没有任何作秀的心思,但那一幕幕,确确实实都是在作秀。
此刻,也终于只剩下了我跟苏溪两个人。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没心情。”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笑着对她说:“刚忙完这些事情,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儿,我可不想让食物占据腾出的空间。”
“我看啊,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
“真没这个意思。”
“刚刚,一定很累吧?”
“累?”
我不解的看着苏溪,“我为什么要觉得累呢?这些工人,是在为我的工厂工作的时候,遭受的无妄之灾。
无论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他们都是无辜的。刚刚你也看见了,那些工人,大多二十多岁、三十出头,这些人绝对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们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绝对称得上是家里的顶梁柱,而今,他们因为我厂子的事情,遭受了这些,我凭什么要感觉累?”
“你有给他们购置保险,而且这种事情,你也不想看着发生的。”
“这就是我跟你们的区别。”我咧了咧嘴,想起了事情发生时,顾蔚的态度,现在的苏溪,跟当初的她一样。
她们都认为,我不该有这种负担。
“谁们?什么区别?”
“你跟小蔚。”
我对苏溪解释说:“我呢,跟你们出身是一样的,但就经历而言,我没有经历过你们经历的事情,在你们眼中,工人只是工人,他与你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你们支付报酬,他们付出劳动,无可厚非。
出现意外了,是大家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有事先购买的保险,加上部分赔偿,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在我看来,还是有些不够的。虽说,我现在做的事儿,是你们认为作秀的事儿。”
听见这话,苏溪扬了扬眉,“看不出来,你三观还挺正的。”
“这跟三观无关,跟同理心有关。”
我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不适宜现在提及而已。那段经历,于我而言,占据了整个童年大部分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揪着老顾不放的原因。
在我的认知里,如果他没有背叛家庭,那我肯定不会经历那些事情......
“行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溪耸了耸肩,又对我问道:“今天你到底能不能去我家,给个准话。”
“怕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