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顾家里出来，我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下了大半。
我不再为宏峰的问题感到担心，至于顾晨，在老顾许给他新的公司以后，他也会从我的视线中离开。
这并不是意味着，我们这对堂兄弟的纷争结束，相反，这是新的开始。未来的日子里，我必须要将宏峰打理好，然后筹备自己手里的力量。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求人的滋味儿真的很难受，即便所求之人是老顾。
本来，事情由此解决，我应该开心，可我真的开心不起来。毕竟，年后开春，我就要去顾氏了。
虽说在我竭力争取以后，我们约定了期限为一年。但我们都清楚，只要我进入顾氏之后，就会如同我当初选择来到唐山一样，后续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住我。
想来可笑，我们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竟然要凭借所谓的‘条款’来达到正常沟通。确切来说，是达到单方面的约束。
我就这样的开着车，行驶在没有多少车辆的郊区公路上，两边的树叶已经枯黄、坠落，它们就像是淡黄色的蝴蝶，飞得累了，想要歇个脚。谁知，一歇就是一生。
总会有新的嫩芽化作绿叶，然后等到季节来临，变成枯萎的蝴蝶。
老顾大抵也是这个心理吧？他自知自己亏欠我很多东西，一直都想竭尽所能的弥补对我缺失的那二十年；他也清楚，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我都没法做到真正的原谅他。
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他很辛苦，我也能感受到他的辛苦。
只是原谅......
或许，只有在他弥留之际，我才会真正的原谅吧？
不是我绝情，更不是我自私，我就是绕不过母亲过世的那个坎儿。今天老顾向我透露了一些，他说，当初选择抛弃妻子，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关于此，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什么样的苦衷会让自己放弃心爱之人，还有自己的孩子？
借口。
貌似所有抛弃妻子的男人，都会为自己找上一个难言的借口，来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人渣的吧？
如此看来，老顾到底在掩饰些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况且，二十年里，我妈也很少跟我提他，一个女人，一无所有，将我拉扯到这么大。在她身上，真真切切的证明了，什么叫做为母则刚。
那样的她让我心疼。她的命运，更让我心痛。
我，能替她原谅老顾吗？
......
我在老小区附近，随意找了一家馆子。点好两道小菜，又要了一瓶啤酒。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今天我想尝尝那种甜涩甘醇的味道。
或是借酒浇愁，或许是想要单纯的解压。我自己都不清楚。
老顾帮我解决问题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林家澎他们早晚都会知道，钱朵朵是给我出这个主意的人，看到我离开她办公室的时候，这丫头就能预料到了。
我很突兀的发现，当我想安静下来，找那么一个人分享自己境况，倾吐内心想法的时候。我一个人都找不到。
这是不是孤独我不清楚，但此刻的我，一定很寂寞。
于是，喝酒。
菜只吃了几口，米饭几乎没动，啤酒倒是喝了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