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拾了一块小点心,又去喂那鸽子,那鸽子似乎刚才已经吃饱了,竟然对他理也不理。祝淮也不介意,把这点心丢于地上,擦了擦手,笑道:“吴大人,这就是信鸽,想必大人已经知道京都轩辕通称帝的事情了吧?”
“是。”吴明虽然答得爽快,但心里却是老大的不舒服,自己在送子寺和传令兵相撞的事。看到的人并不多,祝淮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唯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在监视自己了。
祝淮却似乎没察觉到吴明表情的不自然,仍然自顾道:“其实,我在一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正是这笼子里的小家伙告诉我的。吴大人可知道这信鸽的种类?”
这个世界的信鸽系统十分发达,几乎所有的通讯都是由鸽子来完成的。去年南征军溃散路过潮汐城时,吴明就是通过驯鸽人宋谦透露的消息。得到李源黑甲军的行踪,进而突袭达涯行宫,一举生擒帕卜里的。当时宋谦把鸽子说得十分神异,吴明现在还记忆犹新。他怔了怔道:“小子浅陋,有所不知。”
“这小家伙并不希奇,就叫蓝鸽,我们江南寻常人家多有喂养。别看这小东西很大众,但耐力十足,几天不食还是精力十足。”祝淮微微一笑,看着吴明继续道:“正因为如此,这小东西生来命贱。你看看,五谷杂粮他吃得津津有味,但精致点心却是不闻不问。这两天我本意是为奖励它给我送来重要的消息,结果喂得太饱,它反而不大理我了。”
吴明心头一动,祝淮这话听起来只是随便闲侃,但仔细分析,里面却有别样意味。他忍住心头恼怒,仍是不依不挠地道:“可是,总督大人……”
祝淮摆了摆手道:“吴大人,这事我自会放在心上,明日即刻安排人手进行军屯安排,并且从难民中选拔青壮人手以及工匠,着手在南宁城中修建帝宫,以工代赈。”他说着,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笼子,那蓝鸽本来恹恹欲睡,此时却大见精神,从笼子里“嗖”的一声飞了出来,然后扑腾了几下翅膀,展翅高飞而去。
做完这事,祝淮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道:“吴大人,既然北面已然称帝,咱们自然也不能落后。小天子将在本月十八日举行称帝仪式,年号之类的我已经想好,到时候还要吴大人的近卫营多费费心。以壮声势。”
“这只是小子分内之事,总督大人但请放心。”
祝淮沉吟了下,面现忧色道:“李铁那老小子竟然自任为征南大元帅。那肯定是想尽快与我江南一决雌雄了。小天子即将称帝之事,我明日将诏告天下。他如果想树立自己威信,肯定会在最近加大攻击力度。这几日的守城战恐怕极为艰苦,还需要吴大人也多费费心,关注下北面城墙。”
“北人擅马,南人擅船,北面城墙有戴大人的两万多水军精锐协防。肯定坚若磐石,祝总督但请放心。”
倒不是吴明吹牛,汉水城退守之役,吴明虽然不曾目睹。但也从*口中知晓了个大概:
“……我夹杂在殿后的士兵中一同朝南面水门撤退。当是时,殿后的两千多士兵已是兵无战心。而后方杀声震天,敌人如潮水一般的追杀过来。激起的尘土连整个城市都屏蔽了。当我们撤到汉水南门附近时,敌人已经追了上来,离我们不足两百来步。正当我已经绝望时,突然身后金鼓之声大作。只见那些十多丈高的楼船上射下来密密麻麻的箭支。冲到前头的敌人顿时如割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下。有这种水上壁垒保护,我们都得以安然撤退,到了南宁。”
这话如果是田洪来说,恐怕里面的可信度要打点折扣。但*性格内敛,自然不可能在吴明面前吹牛,看来江南水军,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强悍。
祝淮听了吴明的话后,脸上忧色不减道:“我军占据大江天险,而且长于舟楫。这点我们清楚,李铁那老小子自然也是明明白白,但他不但发动了南征,而且在汉水城大张旗鼓的修建码头。今日眼线密报,他们甚至开始准备伐木造船。这就值推敲了。”
吴明想了想道:“就算他们要伐木造船,那也不用担忧。一个从未上船的人在颠簸的船上站立都成问题,更何谈上阵杀敌?水军不是一时半会能收到效果的。”
祝淮道:“吴大人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要知道,李铁手里还是有一支水军可以动用的。”
还有水军可以动用?吴明吃了一惊,北方就乐浪有支海军,但年年都要应付岛夷骚扰,自顾不暇。而且那支水军离这里实在太远,劳师远征却是不智。蓦地,他心头一惊:“难道总督是指机关城的那支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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