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越是客气,简飞扬反而不安,闻言叫道:“公爷说那里话来,不就道个歉么?放心,我简飞扬一定诚心诚意,让周先生心情舒畅,巴巴适适,舒舒服服,怎么也要留在庭牙。”
想到确实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吴明也不矫情,咬了咬牙道:“好,既然简兄如此说,我还有什么拉不开面子的,今天咱们就拉下脸,怎么也要将周先生留下来。”
一番谈话后,几人气势高涨,上了马,直奔大正书院而去。因为轻车熟路,这次虽没商羽坤带路,用时反而更少,只小半个时辰,众人就到了目的地。
因为上次见过吴明,门房李老六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道:“周先生正在里院,因为身体不便,实在不宜出迎,公爷,你看……”
国公爷驾临,这是多大的事?就算对周子鸿性格了解,可他说出这话时,仍是结结巴巴,显得万分忐忑。
吴明来访,本就没期待周子鸿能出迎,闻言也不介意,大手一挥道:“没事,我们去拜访周先生好了。”
一进书院,就见里面学生行色匆匆,大多在收拾行礼,吴明见状心头一沉。看来周子鸿已决定迁离庭牙了,否则不会如此。李老六把几人带到一顶大帐篷里站定了,朝里指了指道:“山长就在里面,公爷,您请。”
大正书院颠沛流离,日子并不好过,李老六做为门房,更显得寒酸,全身只套着一条洗得发白的长衫。吴明见状,连忙掏出一块银子道:“老哥,这块银子拿去买酒吃。”
大正书院如此潦倒,这门房能坚持跟到此地,也算有些骨气,一见白花花的银子,吞了口唾沫,道:“公爷,这,你还别害我了,这银子我可不能收。”
一个门房尚且如此,周子鸿方正之名,却也不是白来的。这更坚定了吴明将书院留下来的决心。走进营帐里时,他不由一怔,里面满满当当,站了一大群人,这些人大多是学院讲席和学生。已是六月,庭牙的天气也有些热,正中竹塌上,周子鸿头敷热巾,赤着双足高卧其上。商羽坤站在一旁,一脸的关切。而床边坐着的,却是非尔登。
一见这个大胡子,吴明不由一怔,非尔登是更日明得力属下,不是正在柱牙山下造船么?怎么跑回来了?他只呆了一呆,非尔登已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属下见过公爷。”
还不等吴明询问,他已自顾解释道:“是这样的,更日明将军怕周先生路上再出事,特令我带着十几个弟兄,从水路护送他回来。因为昨日天色太晚,今日周先生又突发高烧,所以属下就耽搁下来,未来得及向你报备。”
原来是这么回事,吴明看了闭目养神的周子鸿一眼,道:“周先生怎么样?不要紧吧。”
非尔登张了张嘴,正待再说,这时周子鸿睁开了眼,接口道:“劳公爷挂念,小老儿还死不了。”
他这话也听不出喜怒,态度更比想像的好,吴明正有些奇怪,简飞扬已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周先生,前几日是我老简不对,以致和你发生口角,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粗人,最最重要的是,希望你留在庭牙。我家公爷这几天,为大正书院之事,可说焦头烂额,茶饭不思。”
周子鸿也是个顺毛捋性格,顿时动容,从塌上跳下来,扶起简飞扬道:“简将军请起。”
他看了满是讶异之色的吴明一眼,继续道:“前段时间,小老儿沿着天青河一路南行,见得最多的是牧人的笑脸,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得知公爷的好。中西狼帐确实做了许多利民的事,比如公粮之举,令孤老之人有得善终,又比如降低商税,藏富于民,设立战事抚恤金等,每样都是为民着想。小老儿起先一叶障目,坐井观天,要真说道歉,应该是我才对。”
他叹了口气,扫了简飞扬和非尔登一眼:“定国公有如此属下,何愁大事不成,是小老儿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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