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城之议,吴明早有筹算,年初在南宁时,他就曾向鲁房提过,不过鲁房长于木工,不擅筑城,便向吴明推荐了黑铁门,可黑铁门一向神秘,就连刘泽也对师门三缄其口,要找到个合适的人,谈何容易?周子鸿自承长于建筑,吴明见猎心喜,岂肯放过。
“在庭牙筑城?”
周子鸿呆了呆,旋即摇头:“公爷,修筑一座城市,和修筑一座书院之间,听起来没什么,可真要做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一座城市的修建,不但要精通建筑之道,还涉及到统筹,设计、运算等诸多学问。小老儿这点本事,修修一座书院还可以,可要用来筑城,那就是携泰山而超北海,心有余力而不足。”
“不行啊。”
吴明大为失望,几乎有种一败涂地的颓伤。连周子鸿这等人物都对筑城之事一筹莫展,看来此事多半已成空中楼阁,遥遥无期了。正有些气沮,周子鸿话锋一转道:“不过呢,我认识个人,或许对公爷有所帮助。”
吴明精神一振道:“哦,不知是谁,还请先生告之。”
“要想在庭牙筑城,必须一个长于建筑之道,且精通木石之人。黑铁门当代门主与在下有旧,如果他肯点头,这事或许可期。”
吴明怔了怔:“黑铁门当代门主又是谁?”
“蓝成,公爷听说过么?”
眼见吴明一脸茫然,周子鸿叹了口气,道:“蓝先生虽是黑铁门之主,却大隐于京都,别说是你,北朝工部尚书弋冠身为黑铁门最出色的外门弟子,都被蒙在鼓里。”
一听蓝成在京都,吴明大为失望:“蓝成和我素不相识,就算去请,怕也不见得能行。”
周子鸿从怀里掏出一方黑黝黝的令牌,递向吴明道:“昔年我和蓝成还算熟识,而且他还欠着老夫一个人情,所以才给了我这个黑铁令。国公只要持此令去见他,他肯定会给你个说法的。”
黑铁令是什么东西,吴明还真没听过,不过听周子鸿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他也知道此物定非凡品。闻言连连摆手道:“这东西如此贵重,定是周先生卖了天大个人情才到手的,所谓无功不受碌,小子岂敢生受。”
周子鸿把黑铁令拍到吴明手里,叹了口气道:“国公,拿着吧,这东西放我这里,最多也就个纪念意义。蓝成那老东西也是个臭脾气,性子比我还倔,你要想让他来帮你,恐怕千难万难。”
能够得到周子鸿认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自己和简飞扬说说软话而成的,而是这几年所作所为,对了他脾气,所以周子鸿最终才选择有条件的留在了庭牙,这本就有些侥幸,吴明可不认为单凭一枚黑铁令,就能让蓝成放弃隐居的生活,大老远跑来帮自己。想通了这点,他不再客气,顺手把黑铁令揣在怀里,道:“周先生,说了这么多,也该我提个请求了,还望周先生成全。”
周子鸿看起来桀骜不驯,其实内心精明得很。大正书院最盛时,慕名而来的学子络绎不绝,学院人数一度超过千人。前段时间书院搬迁,随同而来的仅仅一百多人。毕竟,学问固然重要,但要学生颠沛流离跟随,终究有些强人所难,绝大多数生员在搬迁过程中流失掉了。周子鸿虽向吴明提了一长串要求,其实内心也挺忐忑,如果定国公不答应,那迫于面子,书院又得迁离庭牙。如此折腾下去,还能有几个学生?一个书院没有生源,那就离解散不远了。所以到得最后,他反过来送了吴明一个黑铁令,就是不想两人关系搞得太僵。一听吴明有求于自己,想也不想就道:“公爷请说,只要小老儿能办到,自当尽力。”
吴明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儿已到启蒙之龄,还请周先生成全则个,收了这个顽劣学生。”
“这个么?”
周子鸿抚着花白的胡须,不由沉吟。前面提了一长串要求,不外乎是想把大正书院和中西军方剥离开来,可若答应了吴明所求,收吴思庭为学生,那自己就有了中西方烙印,和初衷大相径庭。可若不答应的话,定国公就在当面,这面子如何抹得过去?再说了,大正书院毕竟还要在中西地盘上过活,怎么要不好过分得罪。
他想了想道:“所谓有教无类,别说是国公爷之子,就算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要真愿意到大正书院求学,老夫都不会拒绝,国公爷真相信老头子,那就把大公子送过来吧。”
说了这么多,周子鸿不外乎是想把收吴思庭为弟子和政治剥离开来。这自然有些掩耳盗铃之嫌,但吴明岂会去揭穿,闻言大喜道:“如此,那就多谢先生了。”
只要答应了这个请求,你周子鸿终究是吴思庭老师,其文学启蒙终于有了着落,也算了却了吴明一件心事,至于周子鸿所考虑的那些政治因素,对现在的吴明来说,反倒是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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