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对车夫道:“老李,马上掉头,我们从侧面小巷绕过去。”
京都人口甚多,城内交通也极便利,除了主干道,还有一条条小巷将住宅隔离开来。这些巷子虽没主干道宽,但过一辆马车却绰绰有余。从小巷去西城门,虽有些绕路,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老李应了声,正准备掉头,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温涵韵扭头一看,顿时面色大变。一大队鲜衣怒马的骑士从后方急速冲来,即使隔得老远,仍能看到其高高扬起的灰尘。温涵韵想都不想,对车夫道:“从人群冲过去,其他不要管。”
老李也算侍郎府老人,他在温波手下当了几十年的差,忠诚毋庸置疑。温涵韵一声令下,他再也顾不得马力,鞭子一甩,狠命抽在马股上。那马虽只是驽马,但吃痛暴怒之下,爆发力却也不小。痛得长嘶一声,甩开四蹄,朝人群一头冲去。
马一个急冲,当下就撞倒了两个围观的路人。前方人群顿时大乱,四散而逃。有人尖着嗓子大声道:“马惊了,马惊了。大家快让让,快让让。”
但四周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一时间那里让得开,这一嗓子喊下去,没达到疏散的效果,反而让人群更乱了,到处都是哭喊的百姓,都个街道乱得一塌糊涂。
蹄声如骤雨,后面的追兵已越来越近,冲在前面的骑士大声道:“奉太尉命,捉拿叛党家属李源妻女,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否则军法侍候。”
如果是平时,他这一嗓子下去,自然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但现在街头一团糟,踩踏拥挤者不计其数,他这话一出,直如火上浇油,人人拼命回避,但适得其反,更是乱上加乱。
温涵韵听得心头一沉。最后的一丝侥幸也不翼而飞。她看了看前方,人群正拼命朝两边散去,但由于太过拥挤,一时半会那里散得开。丁闲之那辆敞篷马车就如大海的孤舟,在巨浪中死命颠簸。马车上,丁闲之已躲进车内不见踪影。好在他的马车够大,为双马拉乘,车夫也是个老手,他驾着马车在街中左冲右突,却没什么大碍。温涵韵想了想,咬了咬牙,指着丁闲之的马车道:“老李,冲过去,就撞丁大师的座驾。”
到处都是奔跑哭喊的人群,老李驾着马车逆流而行,更是艰难。短短一小会,他全身大汗淋漓,几乎把全身湿透。一听温涵韵如此说,略显迟疑:“小姐,这样,这样不好吧。”
丁闲之名声太大了,由着家世的影响,他几乎成了忠贞的代名词。加上说唱也是一绝,可说如日中天。尤其在民间,如果有人不知轩辕复是谁,还情有可原,可若有人说不认识丁闲之,那肯定有人和你拼命。这次李铁主动将他召来,其实也有利用其名声,安抚京都民心的目的。
温涵韵怒道:“叫你撞你就撞,怎么了老李,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这话就有些重了,老李身子一抖,沉声道:“好的,小姐。你和小小姐坐好了。”他说完,又是一鞭抽在马股上,咬了咬牙,再追加了两鞭。那马吃痛,拼尽余力,猛的朝丁闲之马车直直撞去。
街头顿时大乱,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狼奔豕突。
听着外面蜩螗羹沸,温涵韵却放下车帘,俯身在李师蕊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小蕊,你是不是个好孩子。”
李师蕊虽已七岁,但从小到大,一直不曾离开京都。加上温波就温涵韵这么个女儿,而她又是李源独生女,所以平时宠得厉害,心性就如一张白纸。今天的一系列事,早颠覆了她往日的认知,外面虽然吵得厉害,但她仍有些懵懂,只知道出了大事,但具体如何,却哪里清楚。一听母亲问起,就紧张兮兮的点了点头道:“嗯,小蕊最乖了,小蕊是娘最乖的孩子。”
温涵韵蹲下来:“一会娘和你做个躲猫猫的游戏,你躲在丁叔叔马车上,等娘来找你好不好。”
李师蕊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仍有些小脸发白:“丁叔叔是谁?蕊蕊不认识。”
温涵韵爱怜的摸了摸她脸,泪水却止不住直流:“丁叔叔是你爹爹好友,你上去后,就说你是李源女儿就可以了。其他的,听丁叔叔安排,他一定会把你藏好的。”
见女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温涵韵勉强笑了笑道:“蕊蕊乖,记得藏好哦,阿妈一定能找到你。”
得到母亲安抚,李师蕊也不怕了,还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嗯,蕊蕊一定藏好,娘亲肯定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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