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益阳市安化县某个村子北面的一座小山上,一位老者步履稳健,用镰子割着喂牛的草,再一捆一捆地绑扎好,接着用带绳钩的扁担挑着,准备回家。林泽走了过去,接过扁担抗在了肩上。
“你是?...阿泽吗?”老者揉了揉眼睛,惟恐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爷爷,是我,我回来了。”林泽的语调依旧平淡,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回家探亲一样。
“你个臭小子,总算是回来了。”老者夺过扁担就欲打下去,却还是悬在了空中,没有挥下,“说来也是你爹妈的错,你都成年了,还不让有自己的一点想法,就知道要你按他们安排的路走。”
“我爸妈他们没事吧?”林泽想急切地知道自己父母究竟有没有离婚的消息。
“他俩啊,起初你走的时候,还站统一战线,声称你不会来,以后都不管你了,兴许是认为你在外待久了,没钱了,自然会回家。你走了将近一年的时候,你妈开始心软,想出来找你,你爸不同意,于是他俩吵了起来。再则就是,在你妈的软磨硬泡之下,你爸的心终于化了,开始和你妈一起出来找你,也去公安局立了案,可就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说你个混小子究竟躲哪儿去了?找不到你之后,他们只得回家,每天惶惶度日,连架也吵不起来了。”
林泽听完,若有所思:自己的父母是做得不对,但自己采取的方法也太极端了。
“倒是你,你这些年都到那里去了?”见到林泽呆站着不动,老者猛地一拍他的肩头,“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哦,那个,爷爷,我们边走边说吧。”林泽重新接过扁担,挑好牛草,在连绵的山路上稳健地行进着,后面的老者不紧不慢地跟着,听着自己孙子讲述这几年的经历和遭遇。在阳光照射下,他俩的影子也一前一后地跟着。
乡间田野边、小路旁是林泽的家,一栋约莫二十年历史的楼房,坐南朝北,面前有个大院子,左手边是他爷爷住的老房子以及连着的一个牛棚,牛正躺在地上发出“嘶嘶”的鼻息声;右手边种着三四颗橘子树和些许茶树,一道塑料栅栏分离着院子与那边的土地,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被围在其中,不时会有掉队的小鸡,惊慌失措地叽叫着,母鸡则发出“咯咯”的呼唤声,等待着掉队的小鸡飞奔前来。
楼房二层,林泽的房间里,挂饰、书籍、床单、被子...一切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衣柜里的衣服、鞋子、袜子也都被分门别类地放好。林泽的母亲坐在自己孩子的床头,将一套刚买不久,还带着标签的衣裤折好,又摊开,又折,最终还是放回到自己的腿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的田野、大山。
“又在想阿泽了啊?”一道男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林泽的房间内显露出来一个体型中等偏胖,戴着眼镜的男人身影,这自然是林泽的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林泽负气出走这事还一直绕在他的心头,时刻苦恼着他。
“你说我们家阿泽是不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啊?”林泽的母亲说道,最近她总是往极端处想,总觉得自己会再也见不到她的宝贝儿子了。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阿泽那么聪明,绝对不会上那种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自立自足了,等他自己想回家时,就会回来吧。”林泽的父亲充分相信自己孩子的智商,这也曾一度成为他在各亲朋好友面前的谈资,可现在,在几次的苦苦寻找无果之后,他就是有些不相信自己。
“哦,对了,上个星期我发短信给他了,说你要和我离婚,想诈他回来,但他一直没回我,也不知到他看见没。”
“你,你怎么能...”林泽的父亲脸上显出一丝愠色,“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要是他回来发现我俩好好的又得生气离开了。”
“我,我有什么办法?”林泽的母亲用几乎啜泣的声音回道,“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回家。”此时林泽也正好挑着牛草回到家,外面传来了他卸下扁担的声音,便和他爷爷谈论起牛来。
“诶,我好像听到阿泽的声音了。”林泽的母亲眼前闪过一丝惊喜。
“啊?你听错了吧?我只听到我爸在那喂牛啊。诶...”还没等他说完,林泽的母亲就已快速穿过房门,飞速下楼,朝院子里奔去,终是看到了她日夜期盼见到的身影。
“阿妈~”一声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出,林泽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