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惊雷的问话，孙启山沉吟片刻，徐徐道：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有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路逢大雨，路边有一个破庙，他进庙中躲避。
“在庙里面有一个老道，在闭眼休息，书生缩在一角，寒冷又疲惫，闭目小憩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梦醒之后，他继续沿路进京赶考。
他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一鸣惊人被皇帝钦点了状元，甚至将公主都许配于他。
而他也不负众望，官运亨通，一路青云最终位极人臣。
“可惜好景不长，多年运道旺盛之后便急转直下。
敌国大举入侵，他国破家亡，沦为了阶下囚。
亲人更是死伤殆尽，受尽了侮辱。
“最后，连他也惨死于敌人之手，被五马分尸。
“就在头颅也离开身体的一瞬，他却猛然醒转，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他竟然处于多年前赶考路途中躲雨的那家破庙里！
“而那个之前在闭眼打坐的老道，此刻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他惊讶不已，将自己在梦中的经历对老道合盘托出。那老道却一点也不惊疑，仿若早就对他的遭遇一清二楚。
“老道也没多言，只是指了指破庙外面那株茂盛的大柳树，让他挖开下面看一看。
“书生惊慌又好奇，按照老道的指示将柳树挖开，却见在柳树缠绵的根须下面，竟然藏着四通八达的蚂蚁巢穴！
“在蚂蚁巢穴里面，居住着数量庞大的蚂蚁，可是……这巢穴之中的蚂蚁，却不是一窝，而是两窝！
“其中一窝红的，一窝黑的。此时，黑蚂蚁入侵了红蚂蚁的巢穴，将红蚂蚁几乎全部杀死。”
“那书生看着这两窝蚂蚁，几乎呆滞。
他的记忆很清晰，在梦中，他们国家的士兵就是着红甲，而侵略他们的敌国士兵，全部穿的都是黑甲！
“在他陷入震惊与呆滞的时候，老道慢悠悠的走到他身后，笑着跟他说，他在梦中的一切，也许都是在这柳树之下经历而来。
“书生这才恍然顿悟，跪地叩首，跟着老道飘然仙去……”
孙启山完整的将这个故事叙述完，高惊雷没有半句插话。
在他讲完之后，高惊雷才缓缓开口：“天鸡唱午，梦熟黄粱。”
孙启山点头：
“没错，刚才听那县令开口我就觉得熟悉，他经历的这些，可不就是黄粱一梦？
除了结局不同，书生最终醒来，被点化超脱。
而马玉德却要沉沦其中，永劫受苦。”
“在马玉德刚刚入梦之时，我的灵觉感受到院落中似乎有些波动，在那波动传来的位置，似是也有一颗大柳树……”
高惊雷的回忆清晰无比，就连柳树上的叶子摆动都记得分明。
孙启山眸子微张，两人对视一眼。
此时九里县城正处于春夏相交之际，气候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冷热相宜，干爽不潮腻。
可两人对视这一眼，却不禁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浑身发凉，继而出了一身冷汗。
马玉德跟这故事中书生的经历，难道都只是巧合么？
还是……有别的关联？
这故事并不罕见，很多古籍之中都有记载，不仅孙启山知晓，就是高惊雷，也从爷爷口中听到过。
孙启山想了想，眸子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