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也懒得跟他废话了。
一挥手,后面马上走出来十几个拿着铁锹铁钎的护院。
“你们听陈道长的,开始挖吧。”
“是。”护院应诺,齐刷刷的蹭着陈老道,就等他一声令下呢。
陈道长也不犹豫,站在山腰上指着几个位置,开口道,“那里,树下,还有那边洼地处,这几个地方都要挖开,挖的时候轻一点,小心挖碎了东西。”
“是。”
护院们点头称是,扛着铁锹,去了指定几个位置。
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有的是力气,才挖了半米多深,洼地那边的护院就大喊道“有了有了,我挖到了,这里确实有白骨。”
旁边的几个护院赶紧过去帮忙,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具人骨。
可能是年头太多了,这个位置又湿又潮,大部分骨头已经腐烂了,拼拼凑凑,只勉强拼出半个人型来。
“三叔,可真挖出人骨了,这事儿你怎么说?”陆子豪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陆振南微微一笑,“荒郊野岭的,就算挖出了一具残破的人骨,也未必就是当年失踪的新娘。
就算真是失踪的新娘,你也没理由说,一切都是我的手笔。毕竟十几年前,我跟你现在的年纪一般大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除了生意,就是书局,哪有那些弯弯绕绕的。
唉,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心眼多,就以为所有人的心眼,都和他一般多,真是可笑。”
陆子豪也不客气,回怼道“心眼儿多,其实也是个好事儿,要不是我心眼儿多点儿,现在没准就跟这白骨一样,被埋在地下了。
又怎么能跟三叔在这说话聊天?
况且,书上曾经说了,心眼儿再多,只要行得端坐得正,那就是好心眼。但若是背后做些偷鸡摸狗,有辱门庭的事,那就是坏心眼儿了。
三叔,你跟我一般大小的时候,肚子里长得是好心眼儿,还是坏心眼儿呢?”
“你!”陆振南被噎了一道,气的狠狠一甩袖子,“你一个小辈,我懒得跟你辩解,辱了我身份。”
陆子豪嘿嘿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的道“身份是个尊称,心思正,身份就正。心思若是歪了,可就怎么正,都正不起来了,三叔,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哼,从辈分上来讲,你叫我一声三叔。既然叫我一声三叔,我也就不多跟你计较了,是正是邪,待会儿挖完了自然分得清楚。年轻人说话别太满,别到时候打了自己的脸,不好看。”
“辈分高怎么样?前清王爷家的夜壶传下来,那也是尿尿用的。三叔不年轻了,说话也略微注意点,一会儿谁打了自个儿的脸,还说不准呢。”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战起来。
陆老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使劲儿一杵拐棍儿道,“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看了笑话。陈师父,你让人接着挖去吧。”
“好。”陈道长一点头,指挥了护院去另一个地方挖。
“哼。”
陆子豪和陆振南相互看了一眼,互相哼了一声。
我看了一眼二哥。
虽然没亲眼看到陆家刚才发生了什么,单看这两个人撕破了脸,明着磕起来的模样就知道,今天的事儿,确实闹大了……
只是。
我看了一眼陆振南身后的方脸男子。
从始至终,他只是微笑着站在角落里,偶尔抬头看一眼山腰,很快又松散了目光。
东窗事发,他个人就算不紧张,也不会该这么轻松吧……
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那个方脸男人抬起头,对上了我的眼睛。
他长了一双鹿眼。
这样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像是微微含笑一样。
他应该有近四十岁了,依旧面白无须,双目有神,带着三分说不出的气度。